The Cultural Revolution Years ---- The Reminiscences of My Workers-Peasants-Soldiers -Students’ Life from Autumn 1973 to Spring 1977 (166)
照片为西南师院校园及北碚城区的照片 摄影:清衣江
此文为原创。
淡淡的阳光仍然还照在北碚歇马场古镇的街道上,柳絮的微尘静静地在空中飘舞。再看歇马场古镇,歇马古镇在北碚之西南,嘉陵江上游的群山之间。沿嘉陵江而上不到北碚城区处四里许,还有所谓北温泉,这儿的一条小街的人口不出五十户。
史料上又称这处地方的风光如何秀丽,民风如何古朴,生活如何简朴,这便把我的兴趣提升起来了。我决定到北温泉,或者偏岸古镇;这样,我在群山之中的北温泉便可以沐浴一个温泉澡静静地冥思苦想功课上的一些疑难问题了。
我走进北温泉的那条小街里,先把这条小街游览了一遍。我找着了一家小饭店,但踌躇着不敢进去。我是怕这家饭店清洁卫生情况糟糕,传染上疾病。那种虚荣的想法使我很难适应这里的生活。
我不要有这种虚伪又缥缈的想法,我走进了这家饭店,找了一张空桌子旁的座位坐下来,一位堂倌接待了我,我扫视了一下菜单,便匆匆忙忙地点了劳什子的一朴篮子的菜,有什麽劳什子的猪脑花,猪肝腰合炒,还有什麽劳什子的烧猪大肠云云。吃完这餐饭后,我便把那一元五角钱的饭钱付了。
今年成都街头上过旧历新年,比去年热闹。我在家里与父母,兄弟姐妹相聚一起,过农历新年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我至今回忆起来每年度过一个春节都是一个幸福难忘的春节。除夕这晚大街上接连放了大半夜的鞭炮,使隔壁的邻居也都惊叹了起来;这些趣事和放鞭炮都成了我一年中最感到高兴的事了。
对年的称呼往往不尽相同;或者称之为“春节”,这是书面语言也;或者称之为“旧年”,“农历新年“,”大年“,这些是口头语称谓。但对于这“过年”的形式是一样的:家家户户置办年货,缝制新衣裳,放鞭炮,烹饪团圆饭,合家欢聚围桌而坐吃团圆饭,打麻将,祭祖,拜年,恭喜明年发财!
年夜饭之后,大家围在火红的杠炭炉周围通宵聊天成了我整年最愉快的时候。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过了几天后就是大年三十,这时过年的气氛更浓重了。自从我放寒假赶回来与全家人一道欢度春节,就一直感受到了过年浓浓亲情的气氛,然而到了大年三十晚上除夕夜的爆竹声响了。看见窗外燃放烟花爆竹的火光,发出“啪啪”地爆响,真正感觉到在喧闹声中欢度春节的喜庆气氛。
爆竹一声除旧岁欢天喜地迎接1976年农历新年的到来,于是过完年之后又继续过了一个月欢乐而幸福的生活,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亲人,登上东行的列车返回学校学习。而除夕这天晚上,母亲在厨房里正忙着准备年夜饭,她穿着雪白的围腰,头也不回地望着天然气蓝色火苗舔着炒菜锅底。烹饪一年一度最隆重的年夜饭,这绝不是一件轻松寻常的活路。
我走进了厨房,我靠灶台边站着,离正在忙碌着炒菜的母亲不远。我留意她的一举一动,想帮她递一递东西,以减轻她的负担。可是这并没有起什麽作用,因为她依旧站在热气腾腾的炒菜锅边挥汗如雨地翻动锅铲炒菜。母亲沉静的心态!看她完全沉浸在炒菜中的这个样子,好像世界上就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厨房的炒菜锅,除此之外似乎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我并没有因此而失望,我知道我终归会帮到她的忙的。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望着她。我轻声招呼母亲,想引起她的注意。然而这也没有用,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全神贯注地炒菜。这时母亲猛然回过头来张望着我。
“我现在终于找到一个人做我帮手了,XX快把那瓶郫县辣椒豆瓣酱递给我,”她用清朗的声音说。
“年年有余,这道菜是除夕年夜饭的一道重头菜,除夕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家家餐桌上都少不了一道鱼。我要把红烧豆瓣鱼这道菜做好,一定会给年夜饭增色不少。好罢,我就舀一勺郫县豆瓣酱投入锅里,可为这道菜增加不少鲜辣香味。”
她说罢舀一勺豆瓣酱放进炒菜锅里。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一番忙碌之后,很快客厅的餐桌上摆了十几道菜,有炒菜,烩菜,烧菜,蒸菜,凉菜,洗沙甜烧白等甜食展示着更丰盛的年夜饭,母亲将年夜饭的菜做好了。我和妹妹忙着将炒好的菜从厨房里端过来摆放在客厅的一张餐桌上。
此时一进入客厅,一股浓浓的过年气息扑面而来,散发着茉莉花茶的清香,菜肴的香以及糯米蒸甜烧白怡人的香味。在绣花丝绸灯罩的折射下发出幽幽的光辉;一层淡黄色的灯光柔和地照射在餐桌上。
整张餐桌上都摆着一碗碗的菜肴,在宽边的盘子旁,都摆着一个酒杯,一个小小竹篮中盛满了山核桃味的炒花生。卤熟了的鹅翅膀翘在碗外面;硕大的一条红烧鲫鱼放在一张大盘子里;餐桌上还摆着卤鹌鹑;四处都是热气腾腾的年夜饭的菜肴。菜是很丰盛的。
年夜饭上自然少不了饮酒来助兴。酒的品种不少,有五粮液,泸州特曲,剑兰春,成都全兴大曲,葡萄酒。而客厅里却弥漫着除夕之夜合家团聚温馨的气氛。全家人围桌而坐,我将吉林通化红葡萄酒依次斟满每个人的玻璃酒杯里。为欢庆新春佳节,盼大家能畅饮下这杯酒。
今天除夕夜这一顿团年饭,完全不同于以往过年的团圆饭。摆在桌上的,还有母亲刚才特别烹饪的一大品碗莴笋红焖鸭,这一大品碗芋头烧羊肉,也是母亲旋做的。母亲还素炒了翠绿色的嫩豌豆尖,素焖莴笋叶。今天逢年过节,又是家庭团聚喜庆的日子,一桌丰盛的年夜饭,这在大多数的家庭中算不上是一桩稀奇事,在我们家中,当然也是很普通平常的事了!
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了,我似乎已经把一双筷子伸进美味的菜肴里面去了似的,我忽然收回筷子回过头来看见家庭团聚热闹而温馨的这样一种场面。这是一个何等让人感情激动的时刻。亲人团聚不再是一场渺茫的梦。
我的青春的年华才刚刚开始,而那结束的时刻还遥遥无期没有来。那个时刻要到什麽时候才终将来临呢?我宽慰自己说:“等着瞧罢,那是很遥远将来的事了。”但我禁不住又反问自己:“我拿什麽来装点自己青春年华呢?”想到这事不觉有些黯然神伤了。
但今天除夕夜却是例外,一张餐桌上,只有我们一家人。为增添过年的喜庆气氛。餐桌上除了摆放吉林通化红葡萄酒外,母亲照例又把一瓶陈酿的绍兴黄酒摆在餐桌上。
她说:“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能在除夕之夜凑齐吃一顿团圆饭也是不容易的。告别去年,辞旧迎新,迎接1976年春节的到来,我的祝福天天有,我和你们的父亲都祝愿你们明年事业大发步步高,”
“你们兄妹俩明年春天就要从大学毕业,从1973年秋天入学到现在,不过才三年光景。在不少人的眼里看来,你们的际遇还算不错了,既未经过什麽普考高考,而只是凭着拉了一些关系,我只在你们的上级机关活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便由主管你们单位的厅或局人事处极有权力的干部一函一电话的推荐,就被选送进了大学。”
“你们仅仅受了几年的培训,还经历了无数次开门办学,占去了不少学习时间。你们真正的专业水平是很令人担忧的,毕业后,将按照工农兵学员的“哪里来哪里去”的分配原则,你们当中的绝大多数的同学将分配回原单位工作。“
“我希望你们回到原单位工作后不要自命不凡,要懂得谦虚,学会低调做人,只有这样行事,才对你们今后的发展有好处。这样几年内在单位上也断不会就闹到混不下去的地步;”
听完母亲的这番话,我禁不住问:“虽然我们的专业学术水平不高,但我们有必要拿妥协忍耐来忽悠自己吗?”
此时,母亲的脸上显出一副很严肃的神色,接着父亲又出来打圆场。他语重心长地跟我们说:“你们应该学会忍耐,妥协。要尽量与你们的同事和领导搞好关系,这样你们的工作才能做好... ... ... ”
我感到有些迷茫了,我笑着说:“因为实际上我已经懂得学会如何忍耐了。但我也许还缺乏勇气做无原则的忍耐。因为实际上我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青年人,我很难在遇到一些不平事或受到委屈时,一味忍耐而不反应的去做出任何改变现状的事情.. .. .. .. .. .. ..,”
突然,父亲说话来打岔我,意思是叫我不要继续说下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妹妹却说:“在这样欢庆的日子,我们不谈别的话,却谈处理人际关系时要学会如何忍耐的这类伤感情的话,你们说在除夕夜吃团圆饭的时候,哪里会扯到这些荒繆的事情上来?”
“爸爸不要多心了,哥哥只是想对要学会‘忍耐’这一问题发表自己的一些看法而已。我们现在都在你们身边,却想不到去年一年父母为我们全心全意的付出,和给我们无限,无私的爱,母亲还为我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我们应该表达我们对父母深切的爱,回报他们对我们一年来的辛劳的付出.. .. .. .. ..“
妹妹的确很懂事,用这样的话说出了我们都想讲的真心话。她穿着粉红的衬衫,笔挺的蓝色的毛料裤子,披肩的黝黑秀发,明亮的一双大眼睛,带着春意盎然微笑的脸庞。
她端起酒杯来开口讲话,就好像在阳光明媚的春天,响起了风铃声,用多么清脆嗓音说,“今天的除夕夜母亲为我们准备了这麽一桌丰盛的菜肴,让我们一家人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我们应当先给父母拜年。然后祝你们工作,学习,生活顺利.. 举杯祝福二老健康长寿, .. .. ..”
妹妹一连串祝福父母的话语,简直没有商量的余地,一直说到了我的心坎上。说到父母对我们辛劳的付出,她的理论更强,她归根结底地说了一句话:“我们感受着父母对儿女温暖的亲情及无尽关爱与呵护,同时让我们也感受到了家的幸福和温暖。只有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要常陪伴在父母的身边悉心地照料他们。以偿还他们给我们一生的挚爱.. .. ..。”
她的这句话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