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February 16, 2020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99)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99



照片为西师校园及北碚城区的照片


不过,不管怎样,冬天毕竟要来了。到十一月初,白昼变得气温下降,夜晚仍旧寒冷,冬天还是不肯退让,它正在一步一步地逼近。今天终于迎来了寒冷的一天,于是小镇外小河水冻得缓慢流淌过,鸟儿很少啼鸣。



河边的野草和灌木丛因冬季河水的减少而裸露出来了,小河对岸的凹地中间那一大块地方被一滩浅水占据,野鸭子在水面上这儿一群那儿一群地飞起飞落。每天傍晚,火红的晚霞和华美的云朵造成新的,不平凡的,离奇的景致,日后人们在图画上看见那种彩色和那种云朵的时候简直不会相信是真的。



从我们来这所中学开门办学的第二天起我们度过的每一天生活就没有平静下来过。在开门办学中实施的教改试验活动又按照我们事先策划好的那样进行下去,仿佛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让我们有功夫闲下来过轻松日子的那一天。



每天只有忙忙碌碌与这里的老师和同学们一起进行着教改活动,另外,我们还对同学们做出了一项庄严的承诺每天要抽出一两个钟头从事教材编辑的工作,甚至有时还要抽出时间到乡下很远的地方去,家访同学们的父母,与他们耐心沟通,让他们帮助自己孩子的学习云云﹒﹒﹒﹒﹒﹒



有一天,我上完课后走回宿舍来的时候,郑同学正坐在自己床前的桌子旁边改学生们的作业。他认为学外语顶要紧顶重大的事是学语法,记单词,记惯用句型,他往往一连好几个小时坐在那里用红铅笔改他的男学生和女学生所造的英语句子,或者写错了的单词。



“今天天气多好啊!”我走到他的旁边说,



“你真叫人奇怪,今天这麽好的天气,你怎麽能老是坐在房间里不出去呢?”



郑同学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他读书和工作的时候总是注意力集中,一声不响,而此时,要是你问他什麽事,他就只是简单地回答你一两句话,今天,他却格外地讲了一大堆话:



“不错,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但是,说真的,今天的气温有那么一滴滴。现在是十月,不久就要到真正的冬天了。我们来这里开门办学才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很短啊,不抓紧时间干,那怎么行!“



“为了这次开门办学,我们从北碚到梁平,又从梁平到这座小镇。从我们到坐落于这座小镇上的中学的第二天起就开始展开了我们的开门办学的教学改革活动。



每当课堂上响起同学们的课文朗读声,他们读着我们熟悉的句子:

Through the long cold months of winter the land had slept. Now the little boy was tired of ice and snow and frosty days .It was time for spring but spring didn’t come. ﹒﹒﹒﹒﹒﹒

“他们读得多欢乐,我爱听他们朗读课文的声音,我知道你们也爱听他们朗读课文的声音。同学们的英语课文朗读声在这乡村里很难得听见的。同学们的爱永在我们心中。”



“在他们教室里墙壁上,除了毛主席像以外,还贴着从画报上剪下来的国内的其他地方中学的同学们的照片。看见同学们笑得多天真,多亲切。为了祖国下一代掌握科学技术知识,能更好地建设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我们都不能毫无原因地浪费我们的宝贵时间啊,. ﹒﹒﹒﹒﹒﹒”他很动感情地说道。



照他说话的口气听来,倒好像他自己不是一个庸庸碌碌的人,对他来说能够到这所中学来开门办学实行教改的试验活动是一件非常荣耀和责任重大的事情似的。这说明他是一个多麽忙忙碌碌的干事情的人啊!反倒衬映出我自己是一个多麽庸俗而无作为的人啊!



但不幸的是他是我们班里的唯一的一个衣着简朴的人,就我的记忆来说,自我们入学那天到目前为止的二年多时间里就没有见他做过一件新衣服来穿。



每逢为庆祝重要节日而由学院或系里举办文艺演出,节目组织人来邀请他参加演出时,他总是要找同学借衣服来穿。如同昔日女学生参加舞会必得找人借衣服来穿是一样的。

 

他还把这种简朴的穿着风格带到我们现在的生活里来。现在他已经二十六岁,他却仍旧讲究他的老一套的穿衣服的习惯,强调他一定要做一个穿着规规矩矩的青年人。他一个人出门必定是穿着一身整洁的兰卡琪布做的中山装。



而此时很难得来我们宿舍的我们班的杨同学,她却到我们宿舍来找我们商量有关编辑教材的事。她是个美丽丰满的褐发姑娘。她的装束,照我们这里的人的说法,从头到脚都是很时髦的。每次由学院和系里举办庆祝国庆或新年的文艺晚会上表演节目,她都必定参加。每回不是她参演的节目在排演的时候,人们总在舞台上为她放一把椅子,到演出的时候也一定要等她穿着漂亮衣服,周身放光,当她在舞台上亮相,引得人人纷纷惊叹的时候,文艺节目才开始表演。



她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学生,很有点艺术天赋,因此她可以在排演的时候对节目提出自己的意见,她一面提意见,一面总要露出可爱的,宽容的微笑,看得出来她是多麽爱好表演艺术。



据说她曾在某市的音乐学院里学过唱歌,甚至好像在文革时期学校停课闹革命时,她就在成都一个中学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里担任表演歌舞的队员。有不少同学喜欢她,照例在排演和演出的时候同学们的眼睛总是离不开她。



当她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我听说你也会唱歌跳舞?”我问。



“这还用问!”郑同学吃惊地说。“她是个很不错的唱歌跳舞的演员,曾经是成都一个中学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队员,长期随宣传队在全川各地的工矿企业巡回演出过,声名显赫!”



“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自己以前轰轰烈烈的曾经干过这样的事,柔肠百转的缠绵;如今却是并不为此扼腕叹息地忏---”她回答我的问题,“可是现在我把它丢开了。”



随后她对我们讲起当年她在成都一个中学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当队员时到川西北工矿企业巡回演出时的生活,她谈起下工矿企业演出时她如何微妙微俏模仿一些著名的歌唱家的演唱,学她们的声调和唱歌的姿态;



她那份柔情,她那眼睛和脸颊的天真神情,迷住了不少同学。就是在她的装束上,我也看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妩媚,由于朴素和天真烂漫的风韵而动人。同时,尽管她天真烂漫,在我看来,她却好像很聪明,很懂事,跟她目前的年龄相比是吻合的。



我很高兴跟她谈音乐,谈艺术,谈文学,想到什麽就跟她谈什麽;还居然对她发牢骚,抱怨生活,抱怨人们的不理解,不过,在这种随意的谈话中间,有时她会忽然没有来由地笑起来,弄得我莫名其妙。



一分钟以后,她又接着说道,六八年夏天的一天上午她们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全体队员坐上一辆卡车从成都的学校出发,沿川陕公路向川西北的一家大型的国防工厂驶去参加当晚的演出。



可是卡车花了近六七个小时直到下午四五点钟才开车到这家工厂俱乐部的大门前因为这当儿卡车猛的转弯才停在它的大门前的时候,这时车身歪了一下。



一个暗恋着她的男宣传队员趁机伸出胳膊去搂住她的腰;她吓慌了,就依偎着他;他呢,情不自禁,有力地用他的胸脯顶着她丰满的乳房,把她抱得更紧了。“别胡闹,“她干巴巴地说。



这麽强烈爱她的男子想不到竟能如此轻松这麽巧妙地捉弄了一个他爱上的女子,想到这一点,心里很满意,就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了。她们宣传队的队员们从卡车上跳下来了;



俱乐部的灯火辉煌的大门附近站着一个厂工会的干事,他用一种委婉的口气对卡车司机说:“你别停在这儿,请你快把车开走,把车停放在广场上吧。“



随后他又请宣传队员们到俱乐部对面工厂食堂里吃了碗热腾腾牛肉绍子面而这之后不久全体宣传队员便集中在工厂大礼堂舞台的休息室开始为今晚的演出化妆了。



为了表演《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的这一节目,她穿一身崭新的军服,戴一顶军帽,那扎在腰杆上的军用皮带不知怎的老是扎不紧,一味要从腰杆上往下滑。



在临上舞台演出的时候,那位爱恋她的男宣传队员坐在舞台的休息室里,为她送上了一杯茶,问问她心情怎么样,现在感到紧张不紧张,她回答说,先前觉得有点紧张,可是这会儿她觉得好多了,



那男子并迷恋地对她说:”凡是没有上过舞台演出过的人,哪儿会懂得什麽叫做上台表演之前的紧张!这正如凡是没有爱过的人,哪儿会懂得什麽叫做爱!“



”依我看来,至今还没有哪一位小说家真实地描写过爱情;那种温柔的,欢乐的,痛苦的感情恐怕根本就没法描写出来;凡是领略过那种感情的人,哪怕领略过一回,也绝不会打算用语言把它表白出来。“



这时休息室的门吱地响了一声,一个女报幕员拿了张表演的节目单走进来。她朝杨同学走来,指点指点着那张报幕单,仿佛有意暗示着她该上舞台表演了,



”几点钟了?“那位爱恋杨同学的男子问道。



”快八点钟了,“女报幕员回答。那男子再没有说一句话,他站起来,掉转身,走出了休息室。







Wednesday, February 12, 2020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98)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98

照片为西师校园及北碚城区的照片
农用的手扶拖拉机在乡间的机耕道上快速地行驶起来。这儿已经没有西师校园里的洋槐和紫丁香的香气,也听不见校园里音乐系乐队演奏的音乐声,可是这儿的田野透出清香,嫩绿的油菜苗和小麦碧绿,水牛嗷嗷地叫,稻田里放养的鸭子呱呱地噪。

走出这所中学,朝小镇外面走去,不管往哪儿看,到处都是绿油油的,只不过这儿那儿遍布着水稻田,水波荡漾,左边远处在油菜地那儿有一片翻耕过的土地,社员们正在它上面往撒播小麦种子罢了。

再远一点,一丛乱蓬蓬的长着马尾草的竹林和几棵大树紧挨着一个村落,四周围被郁郁葱葱,枝叶繁茂的竹林所环绕,那村落的地势平坦,村外有一条小道,直奔小镇而去。

我到这所中学第一天上的头一堂课就是教高中一年级的英语。九点钟,上课的时间到了,我走进课堂,却看见黑板上用粉笔写着一排大字---“欢迎西南师院外语系七三级的老师和同学们来我校“开门办学暨指导我校的教改试验活动”同学们已经坐在教室里,看到有些同学没有来。

站在讲台旁边的是班主任谢老师,当他听到我问:“为什麽有些同学没有来?”,他迟迟疑疑,侧着点身子走到我面前,干咳了一声,说:“其中没有来的近半数同学”的家分散住在离学校有十五,六,七里远的地方,那是属于红星公社十一大队的地界,这个大队共有十八个小队,他们父母就是其中的几个小队的社员,同学们平时在家都要帮助他们父母干农活挣工分,这些同学每天上学通常要来得晚一些-----要到上午九点半钟左右才到教室!

我们曾访问过他们家长,向他们反映过这一情况,他们总是准备好一大套话来应付你,总是说,家里离不开孩子们来帮他们干农活挣工分养家,如果你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就会威胁说不把孩子送进学校来读书了云云,上一回家访时就为此事结果弄得大家不欢而散﹒﹒﹒﹒﹒﹒﹒“想起此事心里真忧闷啊,忧闷啊,忧闷啊!“他叹息地说道。

到上午九点多钟,才陆陆续续又走进来了几个同学,几个身穿染色的蓝粗布衣服的同学匆匆忙忙地从走廊上走过来,他们突然推开了教室门走了进来, ---周,王,张,陈同学-----都是在同一个公社大队出生,同一个公社大队长大的,就是他们都住在竹林环绕的稻草盖的房子里。

这些同学,每天看到的都是同样的事情:他们辛勤劳作的父亲,一年到头老是忙于干农活,养猪,种菜,赶集卖农副产品;他们的忧虑而憔悴的母亲,干农活做饭,煮猪食,打扫屋子,老是没有一点空。他们俩永远忙着干农活,母亲在灶台上忙,之后还要随父亲在农田里忙。

他们走进了教室,准备到座位上去坐下,

“等一等”,我拦住他们,“同学们,你们好,为什麽你们今天这么晚才到校?你们有什麽事耽搁了吗?你们住的村离这儿远吗?”

”你问我们住的村离这儿多远?“
”对,对,离这儿多远?不远,大约十五,六里路。“听到这句话,我有点呆住了。
“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是从红星公社十大队十五小队来的。我们照例每天早上七点多钟就动身上学校去,到九点多钟才走到学校,实在很抱歉我们到学校时间已经晚了, “

他又说:“老师,你能不能帮我做一做我父母的思想工作让他们答应我每天早上早些来上学?”

我暂时无心回答这个问题。此时,只见那几位同学很尴尬地站在课堂前面,弄得像上过蜡的木偶人一样沉默地站在那里发呆,看起来很滑稽。他们平时有些心高气傲,性格上也显得有点异样,神经质般地看待一些事物,有时性格竟脆弱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时时留意着别人有没有什麽手势或表情看起来含叽带讽。但凡有谁哧哧地笑几声,他们也会受不了。更何况如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教室前面,其内心难受到什麽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站在最前面的那两个小伙子来自邻近的一个村子,干起活来都弓着背,板着脸,举手投足倒显得干练,每天在家提着装满猪食料的木桶倒进猪圈猪槽时,双手沉稳,一点也不哆嗦。神情泰然自如,一点也不显得紧张。

而这时,课堂上在众多同学的目光注视之下,那会儿可不是什麽美妙时光,不过,除了极少数同学外,当时也没有人对他们上课迟到斤斤计较。

我对他说,“把你的书包从肩上取下来拿在手上,到你的座位上坐下吧!”我叫另外那几位同学也照他这样做,然后请他们到座位上坐下来了。这时才让他们没有如临大敌般地松了一口气。

当我们第一次走进这里的教室,同学们一个劲儿的表白他们的愿望:很想得到一套上课可用的学习的教材。同学们嘟嘟哝哝,说是这要求并不苛刻,此事曾得到过老师的许诺答应要尽力办到的,不过后来就没有什麽结果了。

想不到这所算得上条件好的农村中学的办学条件也跟最一般的农村中学的办学条件一样差。这儿没有城市中学那样有编印好的教材可供同学们上课时使用,这儿也没有城市中学那样有充足的教学资源和资料可以用于课堂教学,而且尚不具备城市中学那样有起码的办学条件来支撑课堂的教学实践活动。

看着教室里的简陋的设施,朴实无华的装饰和同学们没有像样的教科书可用于学习,我们这才明白过来:这并不是某一所农村中学因条件缺乏所造成的,这也不是出于一种偶然性的因素引起的,而是历年积累下来的不利因素造成的,而也可以说这不是这一所农村中学所独有的现象,这所中学在办学软硬件条件方面都还不十分完善。

“不要总是把学校条件差挂在心上,我们学校强调的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学校存在办学方面的困难是有的,但一定要想方设法克服这些困难就是了。”学校的领导总是这样告诫我们。

离下午放学还早得很呢-----要到下午三点钟!而且放了学,学校离家太远,中午同学们不能回家吃午饭,却只得上学校食堂去吃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米蒸的饭,菜也是从家里带来的咸菜。

这食堂只请了一个炊事员专门为同学们蒸饭,烧开水,烧热水,加热同学们自带的菜肴。那位炊事员姓鲁,他还不能算是老人,长着大鼻子,和稀疏的黑胡子,相貌平庸呆板,跟干农活的庄稼人一样,可是性情温和。

中午同学们下课后,向食堂奔去,边跑,边喊,“吃午饭啦,吃午饭啦,吃午饭啦!”大家就一起拥进了食堂。而此时吃午饭的时候,鲁师傅又大声嚷起来,这会是跟吴同学嚷起来,瞧吴同学专注地吃着,喝着白开水,对鲁师傅的大声嚷嚷毫不理睬。

而鲁师傅却数落他怎样在蒸笼里专挑选拿别的同学米饭蒸得多的碗来吃,简直是自私透顶了,课堂上老师不是经常教育大家要学习雷锋同志大公无私的高尚品德,不做损人利己的事吗?为什麽你却要做出如此损人的不靠谱的事呢?“

因为吴同学拿了李霞同学蒸的饭来吃,他听着,斜起眼睛,很愧疚地看着李霞同学。她呢,正在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眼也不眨,仿佛在想为什麽你偏要拿我碗里蒸的米饭来吃呢?我从家里带到学校来蒸饭的米也是来之不易的,一年到头,我们用尽力气帮父母干活,想尽办法多挣工分,到年终才分配到这些粮食,可是现在却轻易地让你占便宜了﹒﹒﹒﹒

或者她呆呆地出了神似地看着他的眼神﹒﹒﹒﹒﹒﹒﹒这使他觉得不安又痛苦。”为什麽她照这样看我啊?“这问题折磨着他,”这真叫人难为情。人家会瞧不起我的。

啊,你多麽无知,多麽愚蠢!你竟然私自拿女同学碗里蒸的饭来吃。他感到心灵上受了创伤,他懊恼,他怨恨,-----怨恨自己,怨恨自己一时糊涂忍受不住饥饿的折磨,偷女同学的饭吃,甚至怨恨这个世界;

他想到这些事就羞愧得牙齿打颤,简直觉得没脸见人了,饭吃完,碗也不想洗,就坐在食堂的一把破木椅上。怎麽也不想站起来,思想总环绕在把女同学蒸的饭自己私自拿来吃了的这个问题上,并已经自认为这是愚蠢的举动,是把自己饥饿之下的做出的如此冲动之蠢事与深刻的思想上的反省的悲剧令人嫌恶地搅混在一起。

“反正已经把她蒸的饭偷偷拿来吃了,”他执拗地反复对自己说,“既然我已做出这样的蠢事,我就得好好地反省自己。当然,也就现在这一次,以后千万不可造次了!

天哪,当神经暂时控制不住大脑的时候,谁没有做过错事?“记得一位哲学家曾揭示了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他断言,可以依据人类灵魂堕落的深度和升华的高度,去探测人类灵魂的价值。

话虽如此,也只有阴差阳错,才叫我碰上今天这麽个倒霉的日子,遇上这麽个好管闲事,好发议论,说话绝不含糊的鲁厨师,才让我本人涌现出这麽一出荒谬事!当场出丑,让自己下不了台!说实在的,这一切真不像出自现实生活,倒像出于作家车尼尔雪夫斯基的小说《怎麽办?》。”

他脑袋发昏,眼皮滚烫,唇干舌燥,但仍然在沉思,一遍又一遍地回顾刚才发生的事,还是欠起身来,从桌上把那只吃光饭的空碗拿到洗碗槽去冲洗干净,然后用右手的袖子将碗擦干。

后来,不知是出于一种什麽意志力驱使他,才使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向李霞同学道歉,对此他既没有感到有甚麽不妥,也没有觉得有甚麽难为情的地方,他便径直朝厨房走去找鲁师傅。

鲁师傅刚忙完了向同学们供应午餐,已经是中午一点半钟,一闲下来,他吧嗒吧嗒着用嘴吸着叶子烟杆,用混浊而昏沉的目光环顾着厨房,好像是在寻找什麽东西似的。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因吴同学拿李霞同学碗里蒸的米饭来吃,他与吴发生争吵的事情,他仿佛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当他看到吴同学垂着头,一只手拿着一个空饭碗朝他走来的时候,鲁师傅正坐在一张板凳上抽着烟,看见吴同学脸上显露出一副懊恼和羞愧的神情,又听见他连声叹气。现在,鲁师傅一下就回想起之前与他发生争吵的事。

吴同学,你来了,吃过午饭了吗?”鲁师傅温情地问道。

他走到鲁师傅旁边,挨着他的一张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来说道,“食堂开始供应午饭的时候,因为我拿别的同学碗里蒸的米饭来吃,与你发生争吵的那种事儿,是我的错。我要说,是怪我自私,甚至也可以说,是怪我一时贪便宜。

但是,我向毛主席保证,请相信我一定能够改正自己的错误,今后,我绝不会再故意地做这样的事了。现在,我要请你把这只碗还给李霞同学,并为此事我特地向她诚恳地道歉。我明天要从家里带米来还她,以补偿她的损失。”

“吴同学,你这样做就对了!但还米给她就用不着了。你懂道理,从今以后,你就再也不要做这种缺德事了。我们争吵的那种事儿请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请相信我,我当时完全不是想让你过不去,下不了台。我只想尽到做一个厨师的责任,让同学们中午都能有饭吃。“

今后,我就把你看做我的朋友,同志﹒﹒﹒﹒﹒﹒﹒没什麽,一切都会正常的,一切都会习惯的。只是,万万不可为此事垂头丧气。好啦,吴同学,请你放心,我一定向李霞同学转达你的歉意,并把这只碗也转交给她。”

吴同学站起来,面对着鲁师傅微笑着向他告别。他那蛮机灵的脑袋瓜儿和乡下小伙子的心灵,理解了这一切关于友谊,关于与老一辈人之间的友情,关于同志友爱的言词,更使他中意和快慰的是这样一个事实:一位农村中学食堂的伙夫居然把一个同学的思想上存在的问题解决了。这位同学毕竟也是一位知书明理的人,或许他学出来后。就能当教师,或者当大夫,当工程师﹒﹒﹒﹒﹒﹒﹒

吴同学匆匆忙忙地穿过食堂向教室走去。校园里洒满了金色的阳光,蔚蓝的天空,乡村的寂静,杨树和槐树的浓荫-----所有这一切,立即使吴同学心情舒畅了起来:

“不要把这些事总挂在心上,我的欢乐﹒﹒﹒﹒覆水难收,那种事儿引为警戒就是了。我下午还要去上课的,那麽现在就到教室去吧。”


Sunday, February 9, 2020

译爱尔兰诗人叶芝《白鸟》一诗



译爱尔兰诗人叶芝《白鸟》一诗

 
The White Birds  By William Butler Yeats


I WOULD that we were, my beloved, white birds on the foam of the sea!
We tire of the flame of the meteor, before it can fade and flee;
And the flame of the blue star of twilight, hung low on the rim of the sky,
Has awaked in our hearts, my beloved, a sadness that may not die.

亲爱的,我但愿我俩是大海浪花上飞翔的白鸟!
那薄暮之星的蓝火已低悬在天边,
亲爱的,在我们心中唤醒了一种挥之不去的悲伤,
A weariness comes from those dreamers, dew-dabbled, the lily and rose;
Ah, dream not of them, my beloved, the flame of the meteor that goes,
Or the flame of the blue star that lingers hung low in the fall of the dew:
For I would we were changed to white birds on the wandering foam: I and you!

那些梦想家,含露的百合和玫瑰已经疲惫不堪;
啊,亲爱的,不要再梦想它们,那些将离去的流星的火焰,
或那低垂在秋天露珠上流连忘返的薄暮之星的蓝火:
因此我但愿我俩变成漂泊在浪花上的白鸟:我和你!

I am haunted by numberless islands, and many a Danaan shore,
Where Time would surely forget us, and Sorrow come near us no more;
Soon far from the rose and the lily and fret of the flames would we be,
Were we only white birds, my beloved, buoyed out on the foam of the sea!

我魂牵梦绕着无数的岛屿,和漫长的达南海滨,
在那儿时间一定会把我们遗忘,悲伤不再降临;
很快我们将会远离玫瑰和百合以及烦恼的火焰,
亲爱的,只愿我们是白鸟,漂浮在大海的波涛上!


William Butler Yeats 叶芝(1865613 -  1939128日)是一位爱尔兰诗人,叶芝出生于爱尔兰桑德蒙特,并在那里和伦敦接受过教育。

189183日,叶芝第一次向毛特岗求婚被拒。次日,两人到都柏林近郊的霍斯海滨游玩。毛特岗看着远处飞过的一对海鸥说,在所有的鸟类中,她最想成为一只海鸥。三天后,叶芝写下这首诗送给毛特岗。

原诗抑扬格为主,原诗三节。每节四行。原诗共有十二行,每行九音步。原诗每节韵式为 aabbccddeeff

Sunday, February 2, 2020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97)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97

照片为西师校园及北碚城区的照片

七月末的一天,那时候是傍晚六点多钟,正是白洋槐和紫丁香的香气非常浓郁,而且空气和树木本身好像因为那浓香而变凉了的时候。校园里音乐系的乐队已经在演奏。鸟儿在树上偶尔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啼声,四面八方传来谈笑声和歌唱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遇到的同学见面时都互相致意问好;

所有从容走着或者匆忙地赶到校园去听音乐系乐队演奏的人,看见这一伙同学,显然都很愉快。天气多么凉爽啊!散布在天空东一朵西一朵的白云,那样子多麽轻柔!白杨和洋槐的影子倒映在校园的小道上,笼罩在林荫小道对面的教学楼的阳台和二层楼上,看上去多麽温柔而舒畅。

若要从我一九七三年秋天的尾上到西师外语系读书时算起至今已经有两个年头过去了,一九七五年下半年秋季开学后我们班同学就去了川西平原的大邑县安仁镇附近的农村参加了一个月的开门办学的“学农”,在此活动结束之后即返校,在学校才呆了几个月的时间,系里的领导又安排我们全年级的同学到川东梁平县的一个农村中学去进行一个月的开门办学教育改革的试验活动。

临出发那天早晨,我们按照军训要求打背包,收拾行李,当我想起在出发之前的那番热闹繁忙的紧张气氛,就会感到兴奋不已。但我最难以习惯的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收拾行李因记性不好会时常发生忘记带东西的情形。随之难免不会有丢三落四的情况发生。

在抵达目的地安顿下来之后,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急需要的东西忘记带来了,可是这时天已黑下来,我都不知道该到哪里去买这样东西。我只好暂时从同学那里借来用一下。这既给同学增添不少麻烦,又给自己造成相当的不便,我由此暗暗叹息悔恨自己记性不好所引起的如此这般灾难性的后果。心中暗暗地警告自己这样事应当下不为例了。

出发那天,按事先约定的时间早上九点钟由系总务科包租的几辆大卡车开到外语系教学大楼前面的空地上停着待命。我们全年级的师生几乎都已经在那儿等着上车。他们的行李都已打点好了,只剩下几只装有教改上课用的教材的纸箱并排放在那儿,过一会儿好集中放在一辆大卡车上运走。

我们围坐在自己的行李旁,大家的情绪非常好,一会儿我们班的政治辅导员这次领队的张老师的那种乐呵呵的情绪便感染了大家;不时响起同学们一阵笑声,她还非常热诚地一再祝愿我们这次开门办学的教改试验之行一路平安,万事如意,能够取得成功。

现在已是上午十点钟了,大家尚未拿上自己的行李准备登车出发,而此时系党总支刘书记走过来和大家道别。载我们去川东梁平县一所农村中学的大卡车在这片空地上已经停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了。一个司机站在一辆卡车头前一声不响地吸着纸烟。卡车附近和停车的这片空地上,站着不少同学等候着上车。

这时司机抽完了烟,准备要开车了,他走到卡车后面放下车厢后挡板,让同学们小心地踩着脚踏板爬上车。并一再吩咐我们,因为女同学体力较弱,应让她们优先上车,还要男同学搀扶着帮助她们上车。

上午十点半钟带队的张老师走过来告诉司机准备开车了,司机微笑着向张老师眨了眨眼,表示很满意她的这个决定,就把正在抽的香烟掐灭了。


“哪,”他呢喃地小声说道:“路上开车的时候,瞧着点,今天别出事哦!”

到上午十点四十分钟,他准时地把卡车开走了。在我们班同学乘坐的那辆卡车里,有四个人坐在一张铺开的草席上:一个是男同学曾剑,他的个子是挺高的,穿一件白衬衫,戴一顶旧军帽,有点像文革初期红卫兵打扮那样;

靠着他坐的一个男同学是把胡子刮得很干净的青年,穿一件洗褪色的蓝卡箕布做的中山装,脚上是一双沾满尘土的军用胶鞋。他们都是我们班学习用功的同学。高个子曾同学坐着,腿向前伸出去,默默地沉思着;

他旁边的那位同学半躺半坐,吱哩吱哩着一只便宜的口琴。一首文革流行的红歌的不刺耳的音乐声在车厢上空响起,旅途中那种音乐声时不时在车厢里响个不停。他坐的草席旁边放着一支手电筒方便用于乡下夜间照明。

 
吹口琴那位同学问曾:“梁平离这儿远吗?”

“你问我们实习的中学离这儿多远?”

“对,对,离这儿多远?”

“不远,大约200多公里路。”

“我们还要坐多久才到我们实习中学哦?”

“这卡车大概还要跑五六个小时吧!”

听到这句话,那位同学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像个听到甚麽不吉祥的消息的人那样呆住了。

“你有什麽急事?为什麽这么慌张就想马上赶到?”

“没有什麽急事,就是嫌坐在这车上颠簸得太厉害了,感觉不舒服。”那位同学无心地回答着。

这辆卡车人装得满满的。正沿着渝万公路行驶。谁要是坐累了想站起来移动到卡车边上手扶着车厢的挡板可以看见卡车两边的景色快速地闪过去。田野上呈现一片绿色,没过多久,右前方又出现一片覆盖着树林的山岭。

树林渐渐稀疏,我们的卡车终于驶出了树林。接着卡车挨着路边栽的一排树林行驶,谁能指望它马上行驶到两边长满树林的公路上去嘞,或者绕着树林走。

一个村庄就在这片树林后面。卡车很快就绕过了这个村庄,驶进葱绿的树林中,风吹动着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风无法在这儿逞凶了,道路十分平坦;卡车也来劲,司机也放心了。

卡车驶出重庆以后的情形便不大记忆了,一路上都是在山里面行驶,行驶的路都是一些很窄的公路。特别在进入巴南境界之后,山多是一些不高的山。

在汽车发动机的轰轰声中,大家说的话听不清楚了,可是仍有人在说话。已经是初冬的天气,这辆卡车里的冷空气渐渐越积越多,车厢顶上的寒风呼啸着,冰冷的寒风吹到脸上来,觉得不舒服,难受,卡车轮子微微一震动,颠簸起来﹒﹒﹒﹒﹒﹒﹒

路过的村庄都树木环绕。初冬天气已经不热了,车上载的人多,公路修得窄,路况不佳,卡车行驶异常缓慢。

卡车已经行驶了五六个小时,大概已近下午六点钟了。这时风过去了,乌云散开了,我们不由得大喜过望,突然见到前面是一马平川,一座陌生的县城渐渐地从地平线上冒出来了,呈现在我们眼前。大家高兴得欢呼起来了。300平方公里的巴渝第一大平坝——梁平坝子,沃野千里、碧田万顷,自古就是巴蜀粮仓,素有梁山熟,川东足的说法

同学们欣喜地眺望着眼前的这片川东最大的平原,那上面覆盖着一层起伏不平的收割了水稻的稻田,稻田里清澈的水微波荡漾。显得格外富有诗意。

此时司机也感到很高兴,驾驶着卡车不一会儿就行驶在梁平县城的大街上,穿城而过,没有停下来,径直朝城外驶去。这辆解放牌卡车已经跑了五六个小时的路,行驶了两百多公里的路程,但并没有露出跑不动的样子。

过了二十分钟,卡车放慢速度驶进了一座小镇,我们的卡车停到了一所中学门口,司机抽着一支香烟走下车来。看着他口含香烟的样子,我和曾同学相向着笑了一下。

----“老师们,同学们,我们已经到了你们来开门办学的中学了,请大家下车吧!”他对着我们喊道。

---“好的,好的,”好一会儿沉默着不肯说话的坐在曾同学旁边的吹口琴的那位同学说道,“好的,我们现在就下车。”

司机走过来把我们卡车后挡板放下来,好让我们下车。男同学帮助女同学背着背包,拿着行李下了车。而此时学校第二把手,副校长走到校门口,很热情地把我们迎进校园,在一间教室里坐下来。

“嘿,我前几天就听我们区教革委会主任说你们今天下午到,我事前就作了接待你们的准备了。”他笑着对领队的张老师说,

“我们已经把两间宿舍腾空出来作为你们的男女生宿舍了,还告诉学校厨房师傅安排好你们在我们学校的一个月的伙食。”

他还告诉我们说,“我们学校地处偏远的农村地区,文革的运动总是来得太迟,各项运动都开展得很落后。特别是教育改革运动。如果你们能早来几个月就好了,因为我们学校现在的批林批孔,批邓的右倾翻案风运动搞得很冷清,前段时间大家都忙于应付繁忙的农作物夏秋收季节去了,大家都到农田里去帮助社员收割水稻及其他的农作物,更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瞧见没有?我们学校的运动搞得是一团糟!这样一来,就得请你们帮助我们搞运动了!“


张老师不得不敷衍一下,只好听着,勉强地喝茶。

副校长唉声叹气,比手势,嘲笑自己运气不好,能力差,可是一切都表明他虽然因搞运动不力遭到批评,却并不怎麽伤心。只要有人听他讲话,眼前有事可做就行了。

过了半个钟头,那位副校长和张老师带着我们背着背包提着行李,从教室走出门,走到宿舍去住下来。这时,副校长,杂工,好几个本校的同学都走过来帮助我们背背包,拿行李。令我们十分感动了。

他们把我们一直送到宿舍里面,临别时,同学们用唱歌般的声调说:
“再见啊老师们,祝你们在我们学校过得愉快!愿你们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让你们觉得上我们这儿来一趟搞开门办学是值得的!”

这学校有一列三栋的建筑,前后有两栋。第一栋接着前面的一个运动场,中间一栋的一楼是一个敞厅,当作食堂,它前面接着教学楼,后面接着一个横的长方形的天井,中间挖了一口水井,井水供食堂煮饭用。

天井左右厢房。是学生的宿舍,那里面有床,有两间房的床是空着的,就是安排给我们住的。

敞厅后面一间房是厨房,进门右手边靠墙壁处一连建有三口锅的长灶台。中间放有一块大案板用来切菜。这所中学坐落在离梁平县城四里路远的这个小镇上,它是一所有初高中的中学。这学校我们只是到此来开门办学,进行教育改革的试验的那一年来过一次,而且只住了一个月,到目前为止,就没有来过了。

可是这回到此学校来我们恰好遇上初冬时节。我听说这所学校的同学们和老师们每年夏秋收季节都要到乡下去参加收割水稻,晚水稻。果然,到每年七八月底或九月底他们就要去乡下收割水稻去了。

对于农村的同学来说,学校来了一群从大城市来的大学老师和学生毕竟不是一件寻常事。在我们来到之前的两个月,他们就开始谈论这件事了,而且要谈到我们来到时为止。

他们听说我们要到这所学校来搞开门办学,进行教育改革试验,他们感到非常好奇的,他们急不可待想知道我们在他们学校的教学上究竟如何实行教育改革,因此我们来到学校以后的第一天午饭后,同学们就前来拜访我们,以小镇邻近的农村同学来拜访我们的居多,他们大多是些淳朴,温顺的农家子弟。

随后本校的雷老师把我们带进学校的阅览室兼会议室去,等待第一把手刘校长接见我们。他自己去学校的厨房为我们烧开水去了。

宽敞的阅览室布置得很简单。墙边放着几个书架,上面放着不多的几本书,每个书架上都有一座那个时代的英雄人物的石膏胸像,毛主席的石膏胸像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墙壁上贴着好几张文革的宣传画。地上覆盖着一层不易滑倒的水泥地面。

我坐在这简易房的一处寒伧的角落里,对乡村中学简陋的陈设早已习惯了,去年底从大邑县安仁镇附近的农村中学参加开门办学学农活动结束之后返校以来,我好久没有见过如此,简易的中学阅览室了,我怀着有点崇敬的心情,忐忑不安地恭候着该校的这位清正廉洁的校长到来,就像文革前在学校等候英雄模范人物来校给我们作报告一样。

推开门走进来的,是一个衣着简朴,约莫四十二,三岁的男人。他坦然而友好地向我们走来,随后他坐下来向我们作自我介绍,他的言谈举止随便而亲切,不会让人感到拘束。

我们刚刚坐定想听这位校长的自我介绍,而这时雷老师提着一个热水瓶突然走了进来,请大家喝开水,打乱了我们的注意力,这使会场稍微有点骚动,随后又恢复平静了。

校长开始向我们作介绍;他显得很潇洒,做出毫不拘束的样子,我们就越觉得他显得真诚而淳朴。他说,他初到新中国建立初期掀起的社会主义建设化高潮到来时期建立的这所农村中学时,他还是一个一字不识的农村青年,他投身到这一新中国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先后掀起扫盲运动中,努力学习文化,并取得了很大成绩

经过三年多的扫盲学习,文化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他那时已经是一位可以掌握现代化知识的青年了。随后他被安排到当地的一所小学教初年级学生的教师岗位上。他的变化是可惊的,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奇迹。他经过了一段“苦学苦练“的时间。

当时象他这样的青年人在人民群众中间是很多的。你要是跟他们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期,你就会发现他们的精神面貌非常丰富。要是他们担心你短时间不能脱盲,就会不惜牺牲自己节假日的休息时间也要前来帮助你学习,让你能尽早脱盲。

他说;”我个人亲身经历不过是一个例子,一个可以说明新中国人民的变化的例子。我是一名来自农村的青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那些习惯了把中国人形容成“文盲,愚昧”,“一盘散沙”的民族的西方人一定会因为在新中国有文化的青年身上找不到一点符合那些形容词的东西而吃惊。“

“这是不足怪的。连那些不相信在短时间内能把成千上万人民群众中的文盲脱帽的人到头来也不得不放弃他们固有的想法了。思想感情的变化甚至会影响到一个人的外表。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改变也更容易衬托出一个人的精神面貌的改变﹒﹒﹒﹒﹒﹒﹒”

“作为一所农村中学的校长,我还有更深的体会。因为今天我们学校的老师们,同学们都把我当作知心朋友向我吐露他们最深的感情,对如何适应当前的形势深入开展教育改革试验活动,那些要求我给他们提供指导和帮助的老师和同学们。”

“这次从西师外语系来我校帮助我们开展开门办学,搞教育改革试验的老师和同学们,我相信在这方面他们就会向你们提供有益的指导和帮助,因为他们对此会有更深的体会和更好的经验。”

“他们能从大城市到我们这所位于偏远地区的农村中学来搞开门办学的教育改革试验都说明一个单纯的共同愿望:把科学技术的普及和教育战线上的教育改革的事情办好!做一个对国家,对人民有用的人。”

“请来我校的老师们和同学们把我看作你们的亲密的朋友和同志吧!不拘礼节,有什麽困难需要解决的,就来找我吧!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帮助你们解决。“他的话刚一讲完,随即会场上便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