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January 31, 2018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 47 )

 照片为西师校园与大邑安仁古镇风景照片 




凌书记在告别仪式上向同学发表演讲持续不到十五分钟就结束了。接着便是由领导小组商议如何分配全年级四个班的同学们乘坐这四辆卡车的事,研究之后决定让每一个班的同学乘坐一辆卡车。


 但说到这儿倒有一件事情值得特别提一提的。虽然它算不上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仅算是临行前的一段小插曲吧,可是在这当儿发生了这麽一件奇怪的事,事发又是这麽突然,在这事件发展过程中,不用说,然而谁都不曾料想不到它竟又是这麽快就轻易解决了。但以时下的眼光来判断这事似乎也不觉得它算是什麽一件挺有趣的事。


 那天早晨正当我们班的同学乘坐的那辆卡车临要出发之际,下面聚集一群人,嚷嚷闹闹。其实就是他们之中的一些老乡想搭我们的车去成都走亲戚,顺便也想办点私事。这时只见有两三个人正抓住我们卡车的防护栏一个劲地想往上攀爬。而另外三辆车差不多也是同时发生了与我们卡车相类似的情况。


 “你们这是干什麽?”---站在我们车上防护栏旁边的郑同学惊叫道。“我们想搭你们卡车去成都,我们都是住在这镇上的居民,只是想省一点钱,搭个便车去成都办事,走亲戚。“----一位正在爬车的人忽然说道,仿佛他有点儿气喘吁吁,但声音很响。沉默持续了好几秒钟,仿佛站在车上的其他同学见到这一情形都惊呆了,连郑同学也往后退,不想惹这个麻烦,他身不由己地退到车厢中间站住不动了。


 “什麽事?”我们班的领导小组成员李同学叫道,迟疑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


 “我们只是想搭一个便车-----”那位快爬上车的老乡用双手死死地抓住卡车的防护栏说道。


 李同学忽然全身一震,挥手叫几个同学拦住不让他们爬上来。那几个同学刹那间奔到卡车防护栏边上,阻挡他们爬上车来。


 “同学们,行行好吧,让我们上来把,让我们上来吧;别推我们下去,让我们上来吧!”那个爬车的老乡边说,边还要往上爬。


 “对不起,我不是不想让你们搭车;我实话实说吧,你们这样做对你们不会有什麽好处的,我们也不会准许让什麽人都可以谁便 搭我们的车去成都的,我不是在与你们开玩笑,相反如果诸位老乡强行要搭便车,你们倒是要负起影响我们正点发车的责任的。”李老师坦言相告对他们说。


 -----“我们并不了解他们,为了行车安全,卡车也不能随意超载搭人,况且刘老师之前也吩咐过我们,不能随便让佰生人搭便车,因为这可能在旅行途中将引发诸多的危险和隐患。我们还是按照老规矩办事吧。”----李同学又对我们说道。


 她看了看车下站住的几个遭拦下来的老乡,便对他们说道:“对不起老乡不是我不让你们上车,不让你们搭便车那是我们领导同志下达的指示,所以我们也得按他的指示办事。就这样吧,“”可能下次你们还有机会搭车的,”李同学微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她似乎还要想说什麽,但不知怎的她没有说出来。


 上午十时半许,坐满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四辆卡车从停泊在公社大院的广场上出发了,车一辆接一辆鱼贯而行地缓慢驶出广场,来送行的人相当多,男女老少都有,其中还见站在人群中的凌书记和陈主任向我们挥手告别。这欢送的群众是由安仁公社革委会组织成的。组织的经过我已不太清楚地记得了。一般说来,文革时期群众的组织工作是搞得非常活跃的。 


卡车沿成乐公路一直朝成都方向驶去,沿途风景颇觉宜人。但广阔的川西平原上,多被种植的庄稼所覆盖,种以小麦,油菜。而小麦与油菜均已从田地里冒出嫩芽。原野上展现出一片翠绿的颜色。我们的归途是走的原路,而是经由崇庆,温江而回到成都。大家都席地而坐在车厢地板上,在这拥挤的车厢里,记不得坐了多久,我感到有点难受。我满脑子塞满了各种模模糊糊的奇怪念头。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和那些熟悉的人影突然又在我脑海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像电影似的一幕一幕地映现出来。


 我望着同学们,忽然看见杨同学脸颊上的红晕越来越鲜明,她的那对丰满的乳峰随着卡车行驶过程中的颠簸,它们也在作微微上下起伏的波动。然而再过些时候,一旦乘坐卡车久了,她准会感到烦躁起来的。大家都知道乘坐卡车作长途旅行是一件令人感到非常郁闷而难受的事。


 而坐在卡车后面一个角落里表现得困乏的陈同学偶然地抬头无意间看了一眼杨同学,他本想用笑一笑来取悦她,可是他那惨淡的一笑却表露出他的无奈和无话可说的苦恼心情。他低下了头,双手掩住了脸。他心头突然掠过一阵奇怪,说不清楚的怨恨杨同学的感觉。


 仿佛这种感觉使他感到自卑而害怕似的。他神经质地猛然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看住她;但他碰上了她那冷漠的,对他不以为然的目光,这不是向他表露的爱情而是一种讨厌他的表情;他的深深爱恋着她的情感幻影般地消失得无影无终了。这的确不是那种他所期盼的感情;他把一种感情错当作另一种感情了。这时只有他自认倒霉了。这只是意味着,那个他最不情愿面对的尴尬时刻已经降临了。


 他又用双手掩住了脸,低下头来。他脸色苍白,他从久坐的车厢地板上霍然地站了起来,身体移动到防护栏边,用双手扶着卡车防护栏边缘,从急速行驶着的车上观望着近处一闪而过的风景,一句话也没说,一会儿又交替着无意识地眺望着远处的移动着的风景发呆。在他心坎里突然浪潮般地涌起一股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的痛苦的感情,他的心绪一下子变得杂乱无章起来。他没有控制住这股感情,从他的眼角边上流下了两滴泪水,挂在睫毛上。


 卡车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后,车厢里突然有人大声地喧嚷起来。接着所有的同学都骚动起来了。快到温江县城了,大家都渴望着能够在温江县城停下车来吃一餐饭。“怎麽啦!“杨同学突然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叫到嘈杂的声音,仿佛挣脱了什麽羁绊似的,她见同学们都纷纷地从他们已经久坐的地板上站了起来,肩上挎着自己的书包,好象正准备着一旦卡车停稳当就随大家一起下车去吃饭似的。


 我猛然抬起头来一看,见有同学高兴地大笑了起来。这是一个好的兆头,原来卡车已经抵达温江县城了。此时卡车正缓缓地驶过城内繁华的大街。突然卡车在城中心的一片开阔地带停了下来。车厢外吹来了一阵寒冷的风。天色还很明朗,这正好是中午时分,该是吃午餐的时候了。


 我们乘坐的卡车上爆发出一阵阵喧哗声,突然间这声音很快地变得小声起来,车厢后面的防护栏板已经被先行下车的同学放下来了。接着同学们背起自己的挎包一个一个地竟然都跳下车去了。


 “怎么回事啊?”郑同学惊奇地叫道。“我不是关照过我们最好不要在这里下车吃饭而是到终点站成都去吃饭吗----?” 


“哦,请你别费心,”一位同学大声叫道,蓦地哈哈大笑起来。“请你别费心!此时大家都感觉着肚子饿了,大多数同学怕饿得等不及到达成都后才进餐了!我也得跟随他们而去了”这位同学说完话,他也跳下车追随同学们而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工夫,但已没有人回答郑同学。显然车上没有人了,他们都下车正在朝县城的一家饭馆走去准备在那里用餐。孤独的郑同学好象一个人留在车上也呆不住了,也只得下车,跟随同学们一道而去了。


 原来这是县城里的一家较大的餐馆,大部分同学已经坐在餐馆里了。这个餐馆是个不大也不小的餐馆;摆在餐厅里的是:三十几张餐桌;一张服务台放在餐馆进门的右前方。一只酒柜放在它的后面靠墙璧处,酒柜橱窗里展现着好几种本地酿造的烈度白酒。上百把椅子围绕每张餐桌摆放着----这些都是有靠背的椅子,都是用光滑的杂木制的。


 在餐馆大厅后面,或者不如说,在后面的角落处,有一扇门关着;可见,在门的里面是一间招待贵宾的单间包房,即在这单间的旁边,还有几扇门关着,大概还有好几间这样的单间包房。同学们一进去,堂倌显然是用极其快乐而殷勤的态度来接待客人的。“啊,最可尊敬的客户们!您们好!欢饮光临我们餐馆”一位堂倌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并把两手向他们伸了过来,说。“请往里面坐。这位同学请这边坐,”----这位堂倌说道:


 “老兄!我们都是路过顺便在此进餐的顾客,因大家时间有限,只能在这里待一二十分钟后就要离开,还要乘车急着赶路去成都。能不能照顾一下我们,快点把我们点的饭菜端上来?“----一位同学对堂倌如此这般地吩咐道。自然这餐饭钱也是大家自己掏钱来付。那时候大家不大讲究吃穿,只要每餐饭有一点跷荤就行。象这样出门在外,时间又紧迫,进餐更是越简单越好。


 一眨眼的工夫,那位堂倌就离开我们又去接待另外的客人去了。“刚才那个堂倌在那儿呢?把他叫过来,我们要点便餐了。”张同学悄声问郑同学。“那位堂倌师傅,请你过来一下”---郑同学呼唤着他。


 “怎麽样?是的,我来了,”他马上就来到我们面前,他说:“同志们!你们刚才进来,还是我接待你们的----怎麽样?,你们现在要点菜了吗?”


 “啊,对的,为了赶时间,我们现在要点菜了,”接着张同学郑重其事地为我们十几个同学点了饭菜。堂倌记下了我们的点菜单,为了稳妥起见,他递给张同学再确认。张同学接过点菜单来一看,嘟嘟嚷嚷地念着:“莲花白炒肉片,生爆盐煎肉,青蒜苗爆炒熬锅肉,莴笋炒滑肉片,麻辣臊子豆腐,鱼香肉丝,蒜苔炒腊肉-------云云。


 每一个同学点一道菜,大多数同学点的菜都不重样,十几个同学一共点了十几道菜,每份菜均要搭配四两白米干饭,并为每人免费送上一碗素菜汤。张同学查看点菜单后,送还堂倌。那堂倌很快告辞了,赶快把点菜单送进厨房,尽管堂倌们忙得不可开交,却不停地把每道菜递给客人,让他们都能尝到这美味的菜肴并让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很快同学们点的菜就端上来了,摆在同学们坐的餐桌面前。从这些色香味均佳的菜肴带来的愉悦感真叫同学们食欲大振。他们早已等不及了,端起饭碗夹起盘子中盛的菜,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刨着。聚精会神地吃着饭。这餐饭仅仅用了十几分钟狼吞虎咽般地就吃完了。大家放下了碗筷,背起书包,站起来了,朝外面走去。郑同学也站起来了,朝柜台走去,他代为大家交纳了饭菜钱和粮票。每人摊下来才支付了五毛钱人民币和四两省粮票而已。可见当时的物价实在是实惠而低廉的。事后我们每人都要向生活委员郑同学补交自己的饭钱和粮票。


 走出餐馆后,大家朝卡车停泊的广场走去,欲再乘上卡车继续驶往成都火车北站。”到了成都你还要吃饭吗?“—郑同学问张同学。”这个现在还不好肯定,到时再说吧。“张同学回应道。”今天是一个很好的天气,只要不下雨。就更好了,不过下雨,也不怕了,反正我们也快到成都了。不下雨,对我们而言,“那只会更好。“-----郑同学边走边说道。


 待同学们到齐后,清点了人数,之后卡车载才着我们离开温江县城,朝成都方向驶去。路上行驶了不到一个钟头的光景终于进入了成都市区,一阵欢乐的呼喊声从同学们的胸腔中爆发出来。大家都从久坐的车厢地板上站立起来,奔向防护栏,快乐地站在防护栏板的边上,凝眸望着大街的景色。


 那时夕阳已经西坠了。只有太阳的余晖还照映在这座城市的建筑物上。只见耸立在街道上的一幢一幢的房子,有些刷白的基墙与未被刷白的墙壁在西沉的夕阳的交相辉映下反射出一种绚丽的光彩。


 卡车抵达成都火车北站的时候,差不多快下午五点钟,天色已经快黑下来了。卡车上午十时过从安仁古镇出发沿成乐公路行驶了整整大半天的时间,才驶抵成都。卡车停在火车北车站广场上,司机首先下车,放下了每辆车后面的防护栏板,让同学们注意安全,并要求男同学帮助女同学小心下车。当同学们下完车后,刘老师走过来向这四位司机表示感谢并向他们告别。过一会儿,他们驾驶着这四辆卡车先行离去了。


 而这时有些同学心里万分焦急,担心错过今晚九时发往重庆的旅客列车。此时刘老师走过来,把同学们集合在一起,并向大家宣布:”全体同学从明天开放假一周,大家都可回家过完75年元旦后返校。回校后,凭返程车票到系上报销。凡是今晚想乘火车回重庆的同学就随我们一道乘列车返回。凡是家住在川西地区包括家住在成都的同学可自行决定是否留下来,也可以过完新年后,才返校,回校后也是凭车票报销。“


 ”另外,为了方便那些想在成都旅游或办事,打算短期逗留几天的同学们。我们开门办学领导小组已经在成都新南门外XX单位的招待所内特意为你们包租了两间带家具,带床铺的,相当宽敞的屋子,同学们可以全免费的住宿在里面。有意愿的同学,请自行安排前往住宿。 “ 


随即刘老师宣布散会,大家自行解散。同学们听到这一好消息后,大家心里都乐开了花。集合在车站广场中央的同学们怀着无比欢乐和幸福的心情离开了广场。


 “你怎麽就走啦!你上哪儿去啊?你要在成都留下来,回家吗?你别回去了,随我们一道回重庆吧!”----郑同学大声对我叫到。我听得咯咯地笑了,但并不特别感到开心。我甚至几乎忘记跟他告别,又高兴又胆怯,一个人往车站广场外走去,想去搭乘第一路无轨电车到盐市口,再转公交车回西门外的父母家。


 “为什麽你独自一人回家去?”他一边嘟嘟囔囔说,一边往火车站走去欲搭乘今晚九时列车,返回重庆。


 差不多已经晚上六点钟了;我急急忙忙地赶往火车站广场对面的无轨电车站,想要乘上电车,早些赶回家。天色暗下来了,我乘上了一辆无轨电车,找一个座位坐下,我招呼售票员过来买了一张车票。无轨电厂沿着人民北路,人民中路,骡马市,西玉龙街,顺城街很快抵达盐市口。


 在盐市口公交车站,我再转乘一辆公交车到青羊宫。因为昨天夜里兴奋得只睡了一会儿,精神疲惫,睡眼惺忪。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车厢内的电铃骤响起来了,睁开眼一看:公交车已经到终点站----青羊宫车站了。


 我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睡梦似乎还在继续做下去,感到很吃惊的是,只见车门被大大地敞开着,车内早已空无一人了,司机定睛地看住我。恐怕他心里想:“你是不是还在做梦。没有睡醒哦?”我突然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跨过车门,踩着车厢门梯走了下去。朝着我父母的家走去-----省电力科研院。


 我回忆起早在两个月前我们班举办的讨论如何在农村开展“开门办学”活动的座谈会时,我们年级下乡开门办学的行期大抵上也就已经定下来了,为此进行的准备工作在当时也并不显得十分的紧张,但我打算一矣去大邑农村的开门办学结束之后,当踏上返程回学校途径成都时,我打算在那里停留几天回家去看望父母亲,并与他们共度新年元旦后,才返回学校。


但我为了保密起见,却没有告诉任何人,在我自然是很明白的,两个月之后,一定可以与父母亲在成都会面的。两个多月之后,果然与他们相见了,在他们看来这次会面却可算是十分出乎意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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