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94)
照片为西师校园及北碚城区的照片
这会儿已经是七月初的一天傍晚时分了。我走出西师校园,抬头往前望可以看见整个北碚城的街道,一条长街远远地伸出去,大约有两三公里长。白天的喧闹声都沉静下来了;城里的街灯点亮了,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地走着,大部分店铺都打烊了,人们甚至不能相信若大的一个城镇能够如此这么宁静。
在月色里看着宽阔的街道和它们两边的楼房,商铺,饭馆,剧院,电影院,俱乐部,睡熟的街道两边栽植的柳树,心里就会变得恬静;这时候这座小城给夜色包裹得严严紧紧,躲开平时的劳累,烦恼,忧愁,安心休息,显得那么温和,凄凉,美丽,看上去仿佛是月光下的一副流动的美丽的风景水墨画,大地上不再有烦心事,一切都挺好似的。
左边,小城的街道延伸到了尽头,便是田野;可以看见田野远远地一直伸展到地平线。在这一大片浸透着月光的校园大门外的旷野上也没有甚麽动静,没有喧哗闹声。
凡是到坐落于北碚城边上的这座小城的大学西师来读书的人们都抱怨这儿的生活枯燥而单调,但本城的市民却总要替这座小城辩护似的,就说得正好与此相反,他们说北碚城好得很,说这儿有图书馆,电影院,剧院,工人俱乐部,剧院里常演出革命的现代戏剧;
还要说一下,这儿还有著名旅游风景地北温泉。一年四季的温泉水吸引了众多得游客前来享受有助于健康的沐浴。北碚还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抗战时期流亡到这里的著名人士在这里办学校,开医院,设立图书馆,建立戏院,在此留下了许多有历史文化意义的遗址,场所。怎麽能说居住在这座小城的人除了抱怨这儿的枯燥而单调生活外,就没有丰富文化娱乐的生活可过呢?显然,这是一种全然不符合实际情况的说法。
对啦,真的,在这校园里我们还结识了一些风趣,待客殷勤的,挺有趣味的同学尽管他们和我们不是一个系的,我们仍跟他们友好往来。我们结识的一位同学还向我们提起中文系的A同学来,说他要算是顶有修养,顶有才气的一位同学了。
中文系的同学住在离他们系的教学大楼不远的一栋学生宿舍大楼里,跟我们宿舍大楼相距不远。A同学本人是一个瘦瘦的,身材修长的,漂亮的黑发男子,络腮胡须总是刮得干干净净的,常常参加中文系和学院组织的庆祝节日的文艺演出,自己扮演红军战士,学洪常青的样子挺可笑。这种充满自信的心情本来是从他下乡当知青经过几年来的艰苦锻炼之后所拥有的。
他从知青时代就开始从事写作。他知道许多的掌故,谜语,谚语,喜欢开玩笑,说俏皮话,性格幽默。他脸上老是露出这么一种表情:谁也说不清他是在开玩笑呢,还是在正正经经。
他下乡两年多后,才招工进一家工厂,分配到厂工会当了一名文书干事,人事变迁,真是谁也不能预料到。回想起来仅仅是两年间他的知青生涯真正是变化万千,从日落千丈了到旭日东升。直到招收进工厂的两年前A同学还是川西北一个靠近陕南的县的山区农村的插队落户的一名知青。
1971年1月的尾上的一天,在县委招待所他接受完招工小组的面试后,被告知一家工厂决定要招收他了,那时县城的学校放了寒假。城里的街道上显得有些空旷,街上的行人不多。而那时却是他最快乐的时候,他把生产队枯燥的农活早已丢在脑后,想到从今以后自己的时间可以随着自己的欲望消费了。高兴得乐不可支。
他生平是没有甚麽嗜好的人,他只喜欢读小说。文革当逍遥派期间,他每天早饭后定要往F市的已遭查封的图书馆去找他的一位馆员熟人开后门借些国内外的小说来读,读到傍晚回来,吃过晚饭后便在电灯光下对他的父母亲和兄弟姐妹谈起他所读的内容。他们一家人是和睦地享受着团圆的幸福的。
有一天晚上他们不知道谈到了甚麽人的小说上来,随即在电灯光下谈话的一幕开始了。他的父母亲问他今天读的甚麽书他却不费思索叙述到他读的是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唐·吉诃德》----这是他在几天之前就开始读的小说-----他把模模糊糊地记得的内容来谈了三分之一的光景。他说只读了这一点,要等到明天,后天花费两天的时间去读,才能读完。她的母亲仍和平时一样,她的眼中辉耀着欣赏的感情,使他感到十分欣慰。
他从事文笔生涯的以来,海内外的名家作品接触得越多,他感觉他自己的不足越甚。他感觉着自己生活太单纯了。自己的表现能力太薄弱了。越感不足,他越见烦躁,他越见自卑。直到现在他仍在勤奋地写作。
听他班上的一位同学说他现在正在写长篇和中篇小说,喜欢拿那些小说当着客人朗诵。B同学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会唱当时的红歌,也会弹钢琴。总之,中文系的这些同学各有各的才能。他们也很好客,而且带着真诚的纯朴的感情,兴致勃勃地在同学们面前显露自己的各种的才能。
中文系学生宿舍楼是一栋高大的采用大跃进时代利用热电厂烧煤排泄的灰渣废料制成的灰沙砖来砌成的楼房,从它外表看起来显得古朴苍劲的样子。每间房子宽敞,夏天很凉快,一半的窗子面朝着一个树木苍郁的绿化地带,到春天就有夜莺在那儿歌唱。
每逢房间里来了客人,就响起同学们欢畅的乐呵呵的笑声,房间里常常散布一股茉莉花茶的香味-------这是否是预示着一场欢乐的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呢?
当一九七三年十月中旬,我刚刚来到外语系报到入学之后不久,就被安置在外语系教学大楼4楼的一间房间里住下来,我们刚住下来的时候,就有同学告诉我,说一个人如果他想成为一位能够掌握写作知识的人,那就非跟中文系的同学结交不可。在离我们宿舍大楼一里路远的距离之外的一栋灰沙砖砌成的大楼里住宿下来的是中文系的同学。
我初到大学的校园里感到很新鲜,吃过午饭,要去校园逛一阵,后来忽然想起先前那位同学对我说过的话,仿佛那念头自动来到我心头似的;我就决定到中文系同学住的宿舍楼,去拜访他们,去了解一下,看看他们是些什麽样的人。
早就听说中文系的A同学既是有写作知识的人,又是博览了众多世界名著的文学达人,我决定先去拜访他。我走上了中文系学生宿舍大楼的楼梯,攀援而上来到了四楼A同学住的房间,我怀着十分忐忑不安的心情敲门,开门的正好是A同学,
他用含着笑意的眼睛瞧着客人,说,“你好哇,你找谁?”
“我是经我们班一位同学介绍,说你是中文系的高材生,说你既是有写作知识,而又是博览众书的一位文学达人。今天我特来拜访你,向你学习的。”我说道。
“别客气,你好,很高兴能够认识你,有幸看见你这么一位文学气味与我相投的客人到来,真是高兴得很,请进来坐。我要把你介绍給我同班同学晓薇。此时她恰巧也在这里与我讨论有关文学上的事情。”
A同学很客气地说道。
同时把我介绍给晓薇-----“晓薇,我曾跟你说过,按照现在的办学教育方针我们没有理由老是坐在教室里闭门造车式地苦读书;我们应该走向社会到群众中去,把业余的时间用在公益社交上才对。对不对,晓薇?”
“请你坐在这儿吧,”晓薇说,叫我坐在一张有靠背的软椅上,“哎呀!我这只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帮帮A同学的忙,不过我可以做得很随便,叫他一点也看不出来。”晓薇喃喃道。
“嗨,”你今天来得正是时候,“A同学又转过身来对晓薇说,
”最近,晓薇写了一部比较成熟的短篇小说,今天她正打算高声念一遍呢。“A同学介绍着晓薇。
她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女郎,见到她;她长得很像一位当时的电影女明星,身材也胖瘦均匀,俊俏。她的表情充满了孩子般的天真活泼的样子,腰身柔软而苗条;她那已经发育起来的处女胸脯,健康而美丽,叫人联想到春天,真正的春天。然后我们一起喝茶,外加一些晓薇带来的苏打饼干,那饼干一送到嘴里就立时碎掉了。
A同学说,”我们大家既然已经相识了,就不要客气,今天咱们就敞开心扉畅所欲言地谈吧!“
我们谈到北碚夏天酷热难熬的天气,及它的春夏之交雨下个不停的梅雨天气,好像印度人的脸色一样笼罩在北碚的街头。谈到戏剧,外国的文学,诗歌谈到的是一位十八世纪英国的短命诗人,Chatterton便是诗人的名字。他在十八岁的时候,做了一首诗出了大名,但后来他便姓名隐去,藏匿了。据说隐匿的原因是为了逃债。
然后,大家都在房间里坐下来,现出很严肃的神情注视着晓薇;晓薇就开始朗诵她的短篇小说。她这样开头念:‘窗子敞开着,从书房飘来悦耳的钢琴声和茉莉花茶的浓郁的芳香气味…………坐在安静的书房里,使人心平气和。窗外暮色沉沉,“
-----“天上的星星不停地眨眼。眼前,在这种夏日的黄昏,悠扬婉转的歌声从校园阵阵传来,玫瑰花儿的香气从花园里阵阵飘来,于是回忆起冬天严寒的情景和西沉的斜阳的冷光照着萧索的原野上像哈代的小说《德伯家的苔丝》所描写的苔丝在英格兰荒原上独自赶路的情景,就不容易捉摸出来了。“
晓薇念到一个年青美丽的女知青怎样在自己落户的小山村子里办学校,开赤足医生诊所,设立简易图书室,怎麽爱上一个当地的社员;她念着现实生活里曾发生过的故事,不过听起来还是让人生疑,很不舒服,仍旧使人心思生出美好宁静的思想,简直不想离开…………。
“真不赖,写得好” A同学柔声说。
我听啊听的,心思飞到我下乡落户的那个位于川西北的广汉平原上的一个富饶的小村庄去了,喃喃说道:“对了………… 真的………… “
一个钟头过去了,附近,音乐系里,有一个乐队在奏乐,声乐专业的同学在唱歌。晓薇合上她的短篇小说的稿子,大家沉默几分钟,听着音乐系的同学在唱陕北民歌《山丹丹花开红艳艳》,那只歌里道出了小说里所没有的,现实生活里所有的情趣。
”你打算把你的作品送到杂志上发表吗?“A同学问晓薇。
”不,“她回答。”我从来不拿出去发表。我写完,就放在书桌的抽屉里头。何必发表呢?”她解释道。“要知道,我也不是靠写作维生的。”
不知因为什麽缘故,人人叹一口气对此表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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