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 82 )
照片为西师校园及北碚城区的照片
那是一九七五年五月初,西师校园披上了春天的绿装,无数的杨柳和高大的松柏把外语系教学大楼周围变成了一个迷人的奇境;在这清幽的校园里,人们很难相信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大跃进时期修建的这幢外语系教学大楼里面,还有一群勤奋,刻苦的、青年学子正在如饥似渴般地,而且相当踊跃地学习着英美的语言和文学。
我们的《山茶花》墙报编辑部先后举行了三次美国记者斯诺的《西行漫记》报告文学这部书的研讨会,即将召开的第三次研讨会的主旨是为什麽共产党能在西北地区站住脚,他们在那里建立了一个怎样的政权,红区人民对新政权的态度是怎样,为什么农民都愿意投奔他们,以及他们的指挥官的形象到底怎样。
带有这样主旨的研讨会是预告我们班的《山茶花》墙报将要出一期专刊来纪念《西行漫记》这部书。因此有一部分同学便把出这期专刊作为教改所取得的成果之一。
如果这从英语学习上着眼诚然是无可否认的,但如从马克思主义哲学:辩证唯物主义(唯物论、辩证法、认识论)和历史唯物主义这一方面来观察,《西行漫记》这部书岂不是由一部纪实的报告文学书一跃而成为了一部红色的经典作品了吗?
自这场研讨会的主旨确定了之后,两个星期来,我们墙报编辑部的同学们为即将召开第三次《西行漫记》这部书学术研讨会一直忙碌着做准备工作而且为此感到很高兴。编辑部的各位同仁们还忙着分头去收集材料,预约同学们与会发言。
这次研讨会的发言一直在我心中默默地复述着,很忙了几天。同学们的精神很好,又肯苦心预备,我预料这一次研讨会一定比前两次开得更好。本周末星期五下午两点半钟我们将在系会议室举行斯诺逝世三周年纪念暨《西行漫记》第三次研讨会。
这一天中午,吃过午饭后到正午两点钟,周同学像舞蹈老师似的忙得不曾停过脚步。他刚到A同学处询问他下午发言的准备情况,B同学又来找他了;
他打电话给邀请发言的本年级二班的一位同学,请他早些来;周同学又要负责布置会场。幸好这一工作量不算繁重,因为我们的研讨会属于一类平等,协商,自由探论的学术会议。
我们编辑小组决定这次研讨会采取圆桌会议的方式举行。这是一次主持人与参会者围圆桌而坐的畅所欲言的研讨会。而与会同学和我们墙报编辑小组成员的席位不分主客尊卑,可避免其他排座方式出现一些与会者席位居前、居中,另一些与会者居后、居侧的矛盾,更好体现我们举行的这次学术研讨会的平等协商,不拘形式的原则。
布置会场的同学只是将会议室里的桌子摆成椭圆形中空,前后不留缺口,椅子摆在桌子外围就行了,这布置会场的任务很快就完成了。两点钟后,一切准备都完成,专等两点半钟开会了。
周同学这才在会议室里伸伸腿,松一口气,不料又有人找他,他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下午两点半钟美国记者斯诺写作的《西行漫记》这部书的学术研讨会正式召开了。研讨会还是由周同学主持。这是一场严肃认真的研讨会。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为了使同学们可以坐在一起平等交流,大家围在一个椭圆形的桌子四周一起交流学习探讨,同学们被鼓励在研讨会上自由发表自己的观点和想法,而不是传统的由主讲人在讲台上拼命讲,同学们在横条桌或小方桌上拼命记的上课方式。
从会议室门口朝里面望过去,这间会议室还真不算小,人也不少。可是我听不见私下谈话的声音。大家注意力全集中在主持人座席的方向。
周同学随意作了半个多钟头的关于《西行漫记》这部书的作者生平与创作介绍性的发言。发言的要点是介绍他写作《西行漫记》这部书时候是如何去西北红色区域实地采访,收集到第一手资料创作的。他讲得简单,讲得深入浅出。他的发言赢得了同学们的一片掌声。
接着我发表了一通长篇讲话,我把自己热爱斯诺的心带到研讨会上来了,用真诚的语言向著名的美国作家斯诺致敬。我说,我们的心由于这位伟大的作家逝世三周年纪念而更贴近地连在一起了:这是一幅多么令人欢欣鼓舞的景象。我的发言占去了大约四十多分钟的时间,可是反响不如预期的热烈。
我从斯诺访问西北红色区域采访收集创作资料谈起:斯诺1928年离开密苏里大学新闻学院来到中国,当时在上海任《密勒氏评论报》助理主编,以后又任《芝加哥论坛报》、伦敦《每日先驱报》驻东南亚记者。那时他已是常驻中国的记者,成了半个中国通。
他的《西行漫记》是他本人于1936年6月至10月对中国西北红色区域进行实地考察,他并多次长时间采访了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彭德怀,徐海东,林伯渠、徐特立、林彪,洛浦等这些红军领导人,
另外,还实地深入红军战士和老百姓当中作了广泛深入调查,用获得的这些相当丰富的采访第一手资料写作完成了这部伟大的纪实小说《西行漫记》。
这部书堪称是详细介绍西北红色区域的第一本重要要书,书中的若干幅插图照片是由斯诺实地采访时拍摄的。书中没有西方作家书籍中经常出现的那种妖魔化叙事和说教情节,书中的主角是红军的主要领导人和当地著名人士。
1937年10月,英国伦敦维克多·戈兰茨公司出版斯诺的英文初版《Red Star Over China(红星照耀中国)》。它的平实而剴切的笔调曾风靡过中国的读书界。这本书超越了同时期记叙西北红色区域的同类小说的水准,要算是中国最早期描述西北红色区域的纪实性小说的高峰。
《西行漫记》,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曾被当成禁止借阅的内部书籍,我曾幸运地得到院图书馆外文部的一位资深馆员女士相助借来这本书的英文原著阅读过,因为之前从没有读过这样的书,没有得到这方面的系统的背景知识的认识,对该书描写的红军领导人的轶事的印象是很淡漠的。
但一得到这本书展开来读的时候,加上我对红军初创时期的历史感兴趣,更加上我迫切想了解红军经历过的史诗般的长征,于是乎便带着极大的好奇心开始了仔细地阅读这本书。阅读了此书后,我对作者维持着的景仰更深了。
这本书的封面是硬壳精装本封面,文字的印刷清晰,配有若干张实地拍摄的清楚的历史照片。看来这本书是从国外引进的原版著作,非国内盗版印刷的。
我就那样利用课余时间坐在教室的课椅上,用了一周的光景,终竟把这本书读完了。我写的书评曾在《山茶花》墙报上刊登过,后来又在院革委会主办的《校园新闻周报》上转载过。
但发行不久便由该报编辑部收回了,据说是该书的内容与当时宣扬的意识形态观念不十分和节拍,如他们不赞成该书对红军领导人的个人私密事透露得太多,尤其不满意将红军在长征途中及初到陕北时的处境描写得太过于艰险。我觉得这样的观点是不符合实际的。
但我读完此书所得的教益殊觉良多!我从前只是茫然地对于红军初创时期的历史感兴趣,对于红军领导人的轶事抱有好奇心,如今更得着理性的光芒,而不是一味感情作用喜好猎奇了。
我用十分真诚的语言向同学们介绍说:-----“对这书的阅读在我求学的路途上是一个转折点。把我从治学的歧路里引上了正路。-----确切地说这话一点也没有夸张。因为读了这部书使我真正认识到红军经历过千难万险长征后唤醒了千百万工农民众最终建立了新中国,而且使我知道了我们的先辈和其后继者们是具有怎样惊人的胆识与敌人战斗着。
但该书也有一缺陷,便是该书作者描写了苏区农民对合作社物资供应缺乏表达的不满,但这些缺陷很快在同行红军战士的抗日论点,以及“白军来了比红军情况差得多”的对照中消解,斯诺自己也倾向于作此种解释。
尤其是这本书用1/5的篇幅介绍了毛主席。看来斯诺还是非常崇拜毛泽东的,而毛泽东的超凡性权威和他的成长经历是非常相关的。斯诺用事实证明早期苏区的红军力量终究未归于失败,在危难之中幸存了下来,尔后红军力量逐渐发展壮大起来,这全是归因于有毛主席的正确领导。
陕北在没有被红军占领之前,社会状态还是处于国民党的反动统治之下。红军来了,一时曾施行过的反动封建地主阶级的统治转变为新民主义的革命政权统治了,为农民减租减息,办起农业合作社,以组织起农民来经营新民主义的集体生产,后由土地革命把农民解放了,而被解放了的农民组织起来成立合作社从事集体合作化经营的生产。-----
我的发言就结束了。忽然后面的与会者中响起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来。我被这麽奖励着,我当时感受着十二分的愉快和兴奋,我觉得我的心灵里充满了好的东西,斯诺的《西行漫记》有着鼓舞人的力量。它不仅向世界揭示了西北红色区域内红军的真实情况。
我之前还从没有阅读过象《西行漫记》这样的外文书籍。说实在的,阅读完这本书后,它对我的启发还是挺大的呢。不说旁的,要是不读《西行漫记》这部书,怎么会知道红军领导人曾经还有过那麽多的趣闻轶事。
研讨会进行到三个小时快完了的时候,竟没有人离席先走。大多数同学并不讨厌我们的发言。下午五时半研讨会终于结束了。大家便在热闹的喧笑声中退场了。
我随着众人离开会议室朝外面走去。我凝望着周同学的背影,我的眼光颇带些阴凄凄的味儿;我自己也不懂得为什麽缘故心里是如此的酸楚。但这情绪只一闪就消失了。
为了如期召开这次研讨会,我们墙报编辑小组的同学们足有两个星期的周末没有休息了。实在忙得很。这已经不是最近来的第一次忙,但此时却是最近来的一段时间我的心情最愉快的一次了。
青年是可爱的,同学们的精神真好。不少同学都很踊跃来参加我们这次学术研讨会。同学,如果你对我们主办的这样的学术研讨会感兴趣的话,我还是希望你们下一次也能来参加我们的学术研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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