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December 31, 2020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128)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128)

 (2020-12-31 07:30:09)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Years ---- The Reminiscences of My Workers-Peasants-Soldiers Students’ Life from Autumn1973 to Spring 1977 (128)

 

照片为西南师院校园及北碚城区的照片   摄影:清衣江

秋末冬初,毗邻我们‘开门办学‘中学的这个小镇天气还不十分冷。冬至以后,气温骤然下降,冬阳当头照耀,使小镇中清洁的街巷,几条清澈的穿镇而过。或者绕镇而过的小溪的流水都散发出一阵阵河水的鱼腥味。但是常年住在小镇上的人,对此已毫无所感。就连青石砖铺的凹凸不平,赶场天塞满了贩卖农副产品的农民的街道,也成了这个小镇引为骄傲的“小镇奇景”。

 

至于由载着农副产品的手推的独轮鸡公车,赶集社员牵着牛羊,手扶拖拉机载着乌骨油鸡,鹅鸭,良西猪驶过街道上集市去贩卖而呈现出一番热闹非凡的景象,这也早已被人们默默地习惯了。

 

别的小镇所有的一切,这里都有:乡村味道的饭馆,茶馆,旅店,杂货铺,百货店,邮政所云云的商店铺散布在小镇的街道两边、挑着蔬菜担子的小镇附近的乡下的农民在沿街吆喝着贩卖,有的肩上负着重物,嘴里喘着粗气,给这小镇带来不少的生气。但这种生气,随着这传统赶场天的集市下午三四点钟散场之后,很快又淹没在宁静之中... ...。

 

这是一九七五年十二月底的事了。在我们到梁平县的一所农村中学搞“开门办学“教育改革活动快要结束的一天晚上,我们教材编辑小组的几位同学正在学校图书资料室讨论一篇明天上课要用的教材稿的时候,担任新编教材观摩课的主讲的戴老师突然推门进来看望我们。

 

我们见到他进来的时候,惊喜得出自意外。来这所农村中学搞“开门办学“近一个月以来虽然白天他经常和我们在一起参与我们的”开门办学“活动,也竟公然和我们同住在学校的这一幢教学楼里,但晚上很少和我们见面,他在此刻来拜访我们,这使我始终是疑在梦里似的。

 

我立刻站起来热情欢迎他,顺手拉过来一张空椅子让他坐下。郑同学迎上去与他并排坐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饮着茉莉花茶。

 

戴老师是本地人,是出身于一户农家的子弟,他在我们开门办学的这所农村中学里已经执教了十几年英语了。文革前,他在县城的一所县立中学读过三年初中,三年高中,读了六年的书。1963年他参加了全国统一的高考,他当时报考的是省内的一所著名的工科院校,填报的是无线电工业自动化专业。

 

那时候他的想象立地驰骋起来了幻想着将来如果他能经过大学四年的潜心的本科学习,毕业后他想他一定会被国家统一分配到某一国营大型工厂或科研院校从事研究工作。但殊不知他的高考愿望最后落空了,上大学的梦便没有延续下去,并且无端地遭隐藏了起来。

 

他当年高考落榜之后,他曾如此长久地消沉下来了一些时候,潜隐式地蜗居在他乡下的家中痛苦地度过了一段时间,待心情稍微平复下来一点之后,他前往公社向管人事的书记汇报要求分配他一个工作,那书记满足·了他的愿望。把他分配到我们开门办学的这所农村中学当了一名教书育人的老师。

 

我们来到他们学校搞开门办学活动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大家几乎是天天见面。又依然无恙地同寓在学校的一幢楼里,并且我们已成为好友了,他这时一进来想和我们相见,我的头脑中便产生了一些遐想。我想他一定是为了他明天要教的新编教材教学观摩课的事来与我们协商的。

 

他自从担任初三新编教材教学观摩课的主讲老师之后,教学工作比以前更繁忙了。但是他还是时时感到很幸福的。为了培养戴老师这位有作为的青年教师,校革委会领导一直打算过一段时间就准备送他到西南师范学院外语系英语专业去进修半年,行期大概是在明年初春开学之后,到那时他的进修之旅便要成行了。

我一心很祝贺我们的友人戴老师的事业上取得的成功,但同时也免不了有些忧虑。我觉得他要到西师进修半年,时间竟那样的有些匆忙,怕未免令我们感到有点不适应校方对他作出的如此的这样安排。

 

明年过完春节之后不久学校就要开学了,初寒乍暖的时节,我们的戴老师就要启程来西师外语系进修英语了,他是肩负了同学们和老师们,校领导的重托,希望和信任来西师进修的,一想起来就觉得应为他感到高兴的。

 

戴老师是初三年级四个班的英语老师,同时又兼任初二年级四个班的英语课,但一想到他同时兼任着两个年级共8个班的这麽多的英语课程,不免又为他感到担忧起来。他留下这多的课程,当他离开后该由谁来接替他?学校里真是麻烦事情太多,无论任何时候都是缺少任课的老师,尤其是缺少教授外语课的老师。

 

幸好他进修去了留下的课程只得交给同年级的另一位女老师代教的,其实她并不被看好,不过听说总有些爱俏皮的同学,总是闹着要戴老师来给他们上课。她刚开始代他的课的时候还不要紧,当课堂教学一出点差错的时候他们全然不讲理的,一起起哄起来,有些同学还要连叽带讽的写些纸条叫同学传到她手中让她感到难堪;

 

事后戴老师回忆起这些事来,真的是感到很不开心—他进修归来后一直很抱歉地对那位女老师说,让你费心,实在是让你费心了,真对不起你,请原谅我吧!------他说话总是这样很客气,望她恕他给她添加了这麽多的麻烦云云。

 

最终明天的新编教材教学观摩课算是彻底接近尾声了,是最后一堂课了。校革委会的刘主任,教导处的张主任,各年级的任课老师及学生代表,凡是教同一课程的老师都要到场听课,在这个时候一提说起明天的教学观摩课戴老师就倍感到压力很大,总觉得万一教学上出点差错面子上就会很过不去。他平常都在这样说,他这次夜晚拜访我们就是要来解决他心理上存在的这个压力问题,并还想咨询一些涉及自编教材上的一些教学问题的。

 

长久以来戴老师为自己种种的追怀,欣慕,乃至情意所充满着,但这种心绪的奔流不消说自然是欢乐的情调。他自己虽只是一个乡村中学普通的英语老师,但一直溺于文学,尚且他的一些友人在文学上做出了一些成绩,在当时国内著名的报刊杂志上发表了一些文章,诗歌,中短篇小说云云,做了一名文学写作上的成功者,这是使他感到很欣慰的,他常常想他们的成功岂不是把他的一部分追求的梦想替他实现了吗?

 

他自从看到他们发表的小说之后,激动不已,便在业余时间认真预备好自己上课的讲稿后把手中的事情一概丢掉,立地开始练习起写作来了。他的写作有时进行得也并不顺利,文章经常有写不出来的时候,为了写下去,他便只好坚持硬写下去了,写残缺了的他就任它残缺,有些地方或者不免冗长的,但他因为不忍割爱,所以也没有加以删改。

 

他不后悔他费了一些时间来寻思如何提升自己的写作水平,但只是在暗中摸索,他现在把他写小说的计划暂时完全放弃了。他一字不易地把国内一些著名作家发表在英文月刊《中国文学》上的几部短篇小说翻译成了中文,我相信过细阅读了他翻译的那几部短篇小说的人可以相信他写作和翻译的潜力是相当可观的。

 

而戴老师的刻苦学习的精神在我们的记忆中是不可磨灭的。戴老师翻译的那几部短篇小说,我读了又读,不知道读了多少遍了,每读一次要受一次新颖的启发。尽管它们不是欧美的那一位名家的杰作,我天生的直觉本能地告诉我,实在没有感受过这样深刻的敏锐,纯情的,热烈的,一点也不加修饰的文章,我觉得每篇都是绝好的小说。

 

文学艺术毕竟是来源于生活,并且是高于生活的表现,因为作家们有自己热爱而真挚的生活,所以他们才会写出这样真挚情感的小说。戴老师把作家用真情表现真实生活的小说用绝不矫揉造作的语言翻译出来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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