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岁月
----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130)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Years ---- The
Reminiscences of My Workers-Peasants-Soldiers Students’ Life from Autumn1973 to
Spring 1977 (130)
照片为西南师院校园及北碚城区的照片 摄影:清衣江
我们的临时宿舍位于我们‘开门办学‘中学的一幢教学大楼的一楼,是在一片槐树林之中。树林之南北,有极大一片的松林沿通往那个毗邻我们‘开门办学’中学的小镇的公路两旁而立着。跨出宿舍,左转,向西走去时,不上百步路远,便可以到达校园外的田野路边上。
初冬的田野显得平静异常,栽种着油菜和小麦的田野上时常看见有社员在辛勤耕作,夯地,浇水,上肥。每当夕阳落山时,血霞涴天,田野黛色紫红,人在路两边栽植的松林中,自暮色笼罩着的树柱望出看田野时,最是壮观的奇景。
而在这时,同学们每肯从校园出来,在通往小镇的公路上闲步,步着,同学们总爱昂起头看着满天闪烁的星光。围着小镇外流淌的一条小溪,溪水淙淙流淌,对岸有一片厚厚深绿色苔藓。我们从小溪上架设的一道小石桥而过,站在对岸的那片绿地上回望着那座小镇。现在离春天还远着呢,似乎还不到动物交配的季节,这时还听不到从乡村农舍传来的母猪叫春的声音。
在小镇集贸市场近处的一家小饭馆就像顾客们平常等待他们用的晚餐一样---正在供应各种菜肴,如番茄汤,炖羊肉和现炒各种蔬菜,还有炒华芙猪肉片,良种C系列猪的肝腰合炒,油焖鸡,鸡蛋炒番茄等等----每道菜都经过长期高温烹饪而认真去除了所有腥味。飘荡在空气中的乡村风味的川菜的味道闻起来极佳。
转瞬便是一九七五年底了。绵延了一周的我们新编教材观摩课就要告终结了。从今天起,是我们对观摩课讲座进行最后总结的一天。因而‘语言的文学问题’又讨论得甚嚣且尘上来了。
我们初到这所农村中学来开门办学时,是决心编辑出一部紧密联系教学实际的教材出来的。那个年代的我们差不多每个同学都可以说是满怀激情主义者。那时的口号是‘把教学与实际紧密结合起来’。稍有志向的同学,谁都想学些实际的学问来把国家强盛起来,因而对于教学改革有一种普遍的向往。我们班的同学们就是在顺着这股潮流走出了校门到农村去搞‘开门办学’的。
虽然有倾向于去农村办教育的素质,却存心要找到机会利用它。这就是我们所以要在当地学校搞“开门办学”时要自编教材的原故。最初想以点带面带动同学们一道学习英语。推动农村教育改革全面向前发展。
受着时代潮流的影响,当时有的同学知识偏科倾向严重,有的既厌弃文学,同时厌弃数理化,政治经济之类的学科,而自己的科学上的基本知识却没有坚实的基础,有的同学对于数学尤其有点畏难,所以避开了理工科,而在受入学推选时则拣取了学语言的折衷路径,但我的情况却恰恰相反,我想选择理工科,却遭别同学先拣去了。此时自己已经没有什麽可选择只得选择文科学习了。
但不料我们在这次‘开门办学’自编教材时并在无心之间和毛主席诗词作品接近了。殊不知同住的带队张老师,她趁我们这次来此开门办学之机,她事先从外语系的资料室里拿了印刷有几首毛主席诗词的英文的油印本来供我们新编教材参考,这些是从毛主席的《诗词集》中选出来的几首诗。是《忆秦娥·娄山关》,《浪淘沙·北戴河》,《清平乐·六盘山》,《七律·长征》等篇诗词。
当张老师把这些诗词拿到我们编辑小组来要我们把它们编进教材时,我们就把它们拿来展读,分外感受着诗词带有的清新而激励人心的风味,和向来所读过的汉诗译成英诗不同,和中国的旧诗之崇尚格律雕琢的也大有区别。
从此我便成为了毛主席诗词的崇拜者。凡是他早期的诗集和著作我差不多都是读过的。我在上大一时便也学过它,用英文来做过无韵律的诗。《忆秦娥·娄山关》开首的几句诗便是一九七四年元旦节我用英文写来献给新年的散文诗,后来我把它改成了中文的。
当时农村的同学也准备开始学外语了,因当时正遇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中美关系开始解冻,大部分学校学生对英美文学爱好的倾向又被极大地提升了起来。他们从学习第一外国语俄语改学英语了。
文革之前或文革时期学校里教英语的老师又多是一些合同制的农村代课老师,用的书大多是我们大学为他们新编的英语简易教材。例如我们在这所农村中学初三年级上课所教的英文便是毛主席的老三篇英文版简易读物《The Three
Old Articles Of Chairman Mao 》,以及毛主席的诗词英文版。
我们受到这些诗词语言学的功课的影响同时又把我们想用力克服的爱好文学倾向助长了起来。这时我和英国文学,特别是叶芝和华兹华斯的诗歌接近了。----或者可以说担任这次新编英语教材观摩课主讲的戴老师本来是有些受毛主席的革命浪漫主义诗歌的影响,所以在这次讲课时他才特别喜欢讲述这些具有革命浪漫主义的倾向的毛主席的诗歌的。
同学们在认真学习这首毛主席骑在马背上写下的《忆秦娥·娄山关》这首诗词,见其生动描述长征途中红军经过千难万险取得娄山关大捷,红军战士们充满了喜悦豪迈之情之后才深刻体会到这是一首充满了革命浪漫主义的诗篇。才接受了这首词是“在古今战争诗中都是少见的杰作的诗词的这一说法。
那里面所包含的革命浪漫主义的思想,是并不令人感到很茫然和费解的。待到一和《清平乐·六盘山》,《七律·长征》等诗歌参证起来,便真是到了“一旦豁然而贯通”的程度。
此时,戴老师在讲课时突然临时冒出了一个想法,想做出了一部《毛主席诗词评论》,把想论述的观念和想法详细写在黑板上,他这一举措便受到大众的一致好评。
这时与我坐在一起的校革委会主任刘校长侧过身来对我说:“这位戴老师是很有远大志向,教学业务能力也很强,不久我们就要选送他到西南师院外语系英语专业去培训半年英语。”刘的脸上不免舒展了一下。刘主任在对戴“培训”之上冠了两字“不久”,自然是暗示我为他的培训之事已经是早就商量过的。
难道学校真的是有想重点培养他的意思吗?老实说,当时在这所农村中学当一名教师,除了公办中学之外再没有第二个比这更好的地方了,这点常识我早是有的。假如戴老师想调到公办中学去,学校送他去培训之事恐怕早就与他无缘了。
事后我用开玩笑的口吻对刘主任说:----“那你们不费俄顷的迟疑送戴老师去培训,如果他早就有新的打算;他要另寻他途”朝高枝飞“怎麽办?”刘主任这样回答说:---“这件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从民办中学调到公办中学人事调动手续很难。“
“况且戴老师曾不止一次说过:”---自从我与我的学生和同事,领导同志们都在这所学校里朝夕相处共度过了十几年漫长的宝贵时光之后,我决定选择将终生献给这所学校当一名老师。从事我所喜欢的教学工作,将来我定要有所作为,把自己本职工作做得更好,绝不辜负学校领导对我的希望。“我们听了他说出的这一番话,再加之他的极诚实的品质,我们是完全相信他的----“
这时戴老师在课堂上讲得挺好的,他正在强调英语这个词much的用法,他解释说:--”但它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用于否定句中,如There
isn’t much water left.(没有剩下多少水了。)如用于肯定句中,much往往听起来怪怪的,或者显得很不自然。“
“Much/a
lot 出现在修饰不可数名词和可数名词的场合时,前者修饰不可数名词而后者修饰可数名词-----。“戴老师向同学们详细地讲解这些单词和词组的基本用法,这象是他经常采用的习惯教学方法了,我之前便听见过他这样讲过无数次了,“你讲得很好的。”我在下面鼓励着对他说。
突然在这个时候。我听见有人在说来我们学校参加‘开门办学’的西师同学和老师被校革委会统一安排住宿在这栋教学楼一楼里,男女生分住两间教室里。每天要走到设在另一栋平房的食堂里吃饭,有时他们还在校园的教学大楼举行学术讲座和讨论会,从而确保所有人在因天气不好刮风下雨的情况下可以不受影响地自由来回行走于课堂与食堂之间。
此时听讲课的带队的张老师突然站起来发言:“戴老师主讲的这系列观摩课的教学内容极其祥尽而广泛,甚感不易,现在,我们敬请校革委会主任刘校长对教学改革今后努力的方向作一指示,藉作本次系列观摩课结束的总结性的发言。
刘主任:“在很短的时间内,为了配合当前教育改革客观形势的深入发展和需求,我们应当确定今后这个教改行业中所使用的教材不应带名人效应而应带着英雄的榜样情节的效应,它们展示的是无产阶级英雄主义榜样力量和凝聚效应。这些英雄值得同学们去崇拜和敬仰甚至学习。”
“我听了戴老师的花了一周时间主讲的英语自编教材的教学观摩课后,感悟良多,打消了我之前存在的马虎应付外语课教学的念头,但我的疑虑并没有因而打消。我想起这个班的不少同学在长时间竟至狂到了上外语课时连课堂都不愿意进了。或者一上外语课有的同学踞在教里只是读小说和小人书一类的闲书的状况。”
“当戴老师在观摩课上讲了《毛主席的老三篇》,毛主席的诗词《忆秦娥·娄山关》,《浪淘沙·北戴河》,《清平乐·六盘山》,《七律·长征》,《芭蕾舞红色娘子军》剧情简介;还有好些文革样板戏的剧本简介之后。同学们越和这些课文接近,便越见喜欢读这些课文,对上外语课又开始感兴趣起来了,这样的发展势头很好。”
“同学们想进学校学习外语的事情我觉得也不是象人们想象的那样是很难办到的事,同学们,老师们,各位领导同志们,就是那样难办事情也怕是能够办得到罢?
假如当时学费要使他们负担,我的心实在不许可。同学们,老师们,我作为校领导,我想到这些事情,越想我便越想到自己所负责任的重大。但当时他们是全免缴学杂费的,只有这样对他们才是令他们感到最快乐而且是幸福的一件事。”
“这次教学观摩课已经连续上了一周时间了,今天终于全课结束了。从听课的师生们普遍反应的情况来看,取得的教学效果显然是不错的,戴老师的教学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我们学校的外语教学也算是找到了出路。来我校“开门办学”的西师外语系的师生们在我校的教改中是发挥了重要作用的。他们也即将完成“开门办学”任务要返校复课了。我们到时还要开欢送会为他们送行,欢送会上即便没有人约我发言,我也要十分高兴的致辞欢送他们。“
“他们来我校后,就住在教学大楼里的两间教室里,男女生各住一间。他们更好象漂流到孤岛上的鲁滨逊了,但确切地说更好象是分配到我校来进行实习的老师了。”
“那位姓郑的被同学们称为大编辑的听说来西师之前是重庆的什麽工厂的普通工人出身,来我校“开门办学”需要下田与社员一起劳动时,身上穿的是劳动布工装,手中拿的是锄头,脚上穿的是解放牌胶鞋。他的脚步好像羚羊一样,走得很快,与其说在走宁可说在跳。他每天起床很早,一起床便在楼上图书资料室读英语教科书。在学校食堂吃饭,差不多从来没有听他说过炒菜不好吃。“
“每天上半天要到教室去教英文,上课时总爱一脸笑容的讲课,下半天有时要到田里去与社员们一起劳动,有时则要去校图书资料室编写英语教材。据说随他一道来的同学们跟他一样过着这样平凡而有意义的生活。他们所给我的第一印象却很好。“
“我敢于这样说,象郑同学那样的同学是值得我们赞扬的。-------在同学们看来,或者又会说我是在一味地爱夸赞人,那倒可以说是近乎事实。”郑同学可以令人佩服的地方,是在他的一贯坚持不懈的努力学习和做好事,但他的成绩也实在是明显的。他和他的同学稍后很快就要结束在我校的开门办学,返校复课了。我祝愿他们归途一路平安,并欢迎他们今后有机会再光临我校指导我们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