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March 28, 2021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134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Years ---- The Reminiscences of My Workers-Peasants-Soldiers -Students’ Life from Autumn1973 to Spring 1977 (134)

 

照片为西南师院校园及北碚城区的照片   摄影:清衣江

 

 



至今四十多年过去了,毗邻我们“开门办学“中学的那座小镇的这幅画境,犹然清清楚楚蕴绕在我的脑际:天色甫明,如遇上赶集天,这天必是如此,这时必有一般载菜籽油,载米,载鸡鸭鹅,载牲到杀房去的二手推的独轮小车,------我们至今称之为叽咕车,但一般都称它为鸡公车,这叫法不免太夸张了一些。---农民们从邻近的乡下推进城来,沉重的车轮碾压在红砂石板上,车的轴承被压得放出一派很和谐很悦耳的“咿咿呀呀!咿呀!咿呀!”的但却又是很重复而单调的声音。

 

从镇中心的那条街走出来,虽然还要走几条和镇里差不多同样的街,但越朝镇外走,才能看见街两边的店铺越见稀少,越往前走,看见路两边呈现出的是广袤的田野,路上铺满了甚厚的尘埃。田野上散布着由一蔟簇树林或竹林环绕着的农家,然而我们在此接触到的是那种与城市迥然不同的气息,这已令我们这些一年难得有几度出城,而又极喜爱富有乡野趣味的人,对此高兴得有些恍惚起来了。

 

啊!当你走出小镇才发现镇外的天那麽大!地那么宽平,那么辽阔!田野上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是那么黄香!小麦那么青!清澈见底的公社灌溉渠水,那么流!流得漍漍的响,并且那么多的竹树林!遥远的地平线上横抹着一片山影,真有趣!

 

不过小镇街上也有一些较为可观的饭铺,与镇外饭铺情形全然不同了。例如兴顺号饭铺是镇上数一数二的,有好几十年历史的一家饭铺。菜品颜色及味道甚至还能与大城市里的一般饭店相比,尤其是乳猪做的东坡肉,用乳猪煲汁的咸猪手,山林野猪做的东坡肉味道堪称一绝。比镇上任何一家饭铺所做的都要好。餐馆门前不知从哪一座山岭孤坟里面跑出一只野猪,味道也堪称一绝。

 

-----大白天,载我们的车子不开灯,在公路上奔跑。戴老师不作声,他坐在车厢右边的角落里,好象闭着眼在养神。我默默地站在车子的护栏旁边望出去欣赏沿途风景。忽然阵阵寒风吹来,从卡车上,传来一阵歌声,清澈婉转,分明是女同学的生息。侧耳听时,只听道:

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

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

从草原来到天安门

无边的旗海红似火

战斗的歌声响如云

... ... ... ... ... ... ... ...

 

 

我不由得很好奇地想知道这是谁在唱歌?我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原来是杨同学在唱歌:她在唱当时流行的一首歌曲《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

 

她的脸色和声音告诉我一件事:她心情舒畅。我也看得出来她动了真感情。这歌词写得朴素而生动,歌曲听起来也悠扬婉转。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这首歌的词和曲是谁创作和谱写的,就觉得这首歌很好听。

 

... ... ... ... “”她的歌声清脆。嘹亮,反复地唱了又唱。唱一句,同学们赞赏一声,唱到后来,歌曲快结尾的时候,她拖长了声音,歌声渐渐低远,渐渐消沉,渐渐寂灭了。同学们听歌的意识渐渐朦胧,赞赏的声音也渐渐归于沉静了。

 

车子已经驶离梁平县城离开平坝地区进入山区了。前面的路在我眼里显得更模糊了,我只看见车子沿着山路在转弯。树枝忽然伸进车里来,马上又被奔跑的车子抛到后面去了。我们车子驶过一些农家。

 

大树荫下,那些农民用稻草盖屋顶用土砖砌的房屋都是完好的。门前栽种的竹林长势正好,院内的几棵杏树安闲地立在那里,屋顶上盖的稻草看起来还比较新,应该是去年水稻秋收后才换上去的新稻草。车继续行驶了一会儿,我又看到公路边的一处农舍,一个小孩正在屋门前玩耍,说了一句:“今天路过的车子还真不少!”

 

我们的车子接连追过了好几辆卡车,继续往前跑。可是车子转一个弯,就觉得眼前突然开阔了。除了几棵叶子稀少,树枝断折的桉树,和几座青瓦盖的农舍外,前面是一大片翻耕过的农田。还有不少穿着各色衣服的社员,有中青年的男人,女人,五六十岁的大爷,大娘和十多岁的男孩,女孩正在那地里劳作。

 

车子开过了一段平坝上的公路,穿过了一片树林,车子已经行驶了好几个小时了,现在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司机同志马上开快车朝前飞跑,他嘴里还在咕噜:

 

“现在,老师,同学们的肚子也可能饿了,是该吃午饭的时候了,我就得赶紧跑快点到前面小镇的一家赶集街上的饭馆停下来,好让他们进餐。”

 

 

 

 我还没有看到前面的那个镇上赶集的小街。可是车子顺着公路连弯都没有拐,穿过一带树林,很快就驶进了一条镇街上的一家饭馆前面便停了下来。这条乡镇的赶集街的街面,早前是石板铺的,现在自然是用柏油铺路面了。街两边停了不少运货的卡车,这些货车上的司机都是跑长途运输的司机。他们在行驶途中特意把车开到这条小街上的这家饭馆面前停下来进午餐的。

 

这家餐馆算是这镇子上的一家比较可观的饭馆了,它在街的南面,也是一家双开间铺面的饭馆。刚修建时是用黑漆漆过的,还一定漆得很好;如今被日晒风吹雨淋,黑漆只剩了点痕迹,但门枋,门栏,铺板,连里面一条长柜台,还是好好的并未朽坏。

 

招牌是六个大字:“乡村风味饭馆”,过去生意一定很兴旺;如今招牌字虽不辉煌,但它的声名,知道的却多。这家饭馆是镇上数一数二,有好几十年历史的一家饭馆,从上世纪民国四十年代末开张到经过新中国成立初期发起的农村土改运动,成立集体合作社,推动农村走社会主义农业合作化的道路,掀起的公私合营运动,大跃进,人民公社,四清运动直至文革这全部的历史时期它都经历过而且幸存了下来。

 

它的菜肴的品色与味道自然不能与城内一般大饭馆相比,但在乡间,总算上乘了。尤其是炒的各种乡村风味菜,比这条街上任何一家饭馆所炒的都要好吃。它还卖各种便宜的白酒,比如红薯酒,甘蔗酒云云。但卖的酒没有掺水。做的是诚实生意。

 

饭馆之内,一张长方形柜台之外,尚留有很大的空间,摆了十几张极结实,极朴素的柏木方桌,这是预备赶集天能多安排顾客就坐的缘故而摆设的,不赶集的闲场时候也多有熟客常来坐坐。

 

等我们这辆卡车在这饭馆面前挺稳当后,司机才从驾驶室上跳下来,走到车子后面打开挡板,

 

他对我们说:“请同学们下车时小心一些,别从车上摔下来!”

 

我们先从车上小心地下来。张老师也跟着从驾驶室下来了。我们一行人走进这家饭馆,

 

一位笑眯眯的年轻堂倌迎上来说:“老乡们,你们一路上辛苦了,欢迎你们光临我们饭馆用餐。我是专来接待你们的。好---请到里面坐。”

 

他把我们引到里面围绕着几张桌子摆放着的椅子上坐下来。待这堂倌正想问我们点什麽菜吃时,一位同学心里疑惑了起来,便问道:“老乡,如果,我没有粮票能吃饭吗?”

 

这堂倌回答得很机智,他说道:“老乡们,你们完全不用为此事担心,没有粮票也照样能在我们饭馆吃饭,只是你们需多付一点粮票钱就行了,钱也不多,价格不贵。哦,还有。在目前而今眼目下,粮食供应短缺已经没有象前几年困难时期那样显得突出了,“

 

“我觉得这种艰难困苦的状况好象是从一九六四年初就开始逐渐好转了。而目前这种由五十年代末的饥荒引起的对国内大好形势发展不利局面在我们这里正在极大地得到改观。“

 

这问话的是曾担任川中丘陵地区某县某公社某大队的党支部书记被推荐来上学的我班的一位同学,他随身带的钱,粮票也不多,这顿饭又是不能报销的;但即使他叫一餐饭吃了,无钱和粮票付不起饭钱了,这没有什麽关系,同学们也会通挪着替他把饭钱付了的,这就更不用说了。

 

这家饭馆卖的晕菜无论是炒,煎,烝,煮,炖,都是五毛钱一份,但炒或者凉拌素菜要便宜一些,大抵上是三毛钱一份。这家饭馆吵闹声音的高潮,在午餐时达到顶点,之后便慢慢降低下来。

 

这条街上也居然有三四家饭馆,而这家饭馆掌勺厨师是梁平县人,颇能炒几样菜,如生爆盐煎肉,回锅肉,肝腰合炒云云,但都不及成渝两市云集市区的大饭馆有名。

 

我们点过菜后不久,厨房里的厨师马上开始动手烹饪我们点的菜。他正高高挽着衣袖,系着围裙,站在灶前,一手提着锅铲,一手拿着一盘切好的生肉片;锅里的菜油已烧得热气腾腾,看样子是熟透了。

 

“哗啦!”肉下了锅,肉上的水汽,着滚油煎得满锅发出嘶嘶的声音。厨师的锅铲,很灵活的将肉翻炒着,一面洒盐,放料酒,调料,舀一大勺豆瓣酱放进锅里。和着肉片和青蒜苗快速翻炒后,就将炒好的盐煎肉起锅装盘,摆放在灶台旁边的案板上,等着堂倌给客人端上桌去。

 

接着,堂倌就陆陆续续从厨房给我们端来了每个人点的饭菜。我吃的是一份青蒜苗生爆盐煎肉和一碗半斤的米饭。

 

坐在我旁边的郑同学端着饭碗,右手握的一双筷子从他面前摆放着的一盘肝腰合炒中夹起一片腰片放在饭碗里,忽然向我叹道:“我们这餐饭,也是我进校以来,吃到的最美味的一餐饭,近来的场合,咋个感觉有点不一样啦... ... ... ...”他说完这话,突然发出了一阵笑声,一直从我们桌面上传开,好像正讲着一件什麽可笑的故事一样。

 

大家这餐饭吃了快一个小时左右,直到中午两点钟进餐毕,之后,我们一众人都各自付了自己的饭钱,就要散席离开这饭馆了,饭馆里还剩有几桌人正在进餐。

Thursday, March 25, 2021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133)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133)

 (2021-03-25 08:11:03)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Years ---- The Reminiscences of My Workers-Peasants-Soldiers -Students’ Life from Autumn1973 to Spring 1977 (133)

 

照片为西南师院校园及北碚城区的照片   摄影:清衣江

在毗邻我们“开门办学”中学的小镇上,在临到我们离开这里返校之前的一天是它的赶场的日子,集市上,广场里,人们络绎不绝,川流不息。但到下午四五点钟之后就快散场了,人们渐渐地离开了集市,广场上再也没有什麽东西可吸引住人们过去观看了,越来越多的人顺着集市这条大街朝小镇外走去,匆匆忙忙地赶回家。

 

到傍晚时分,小镇上空晚霞满天,一片又一片火烧云,把天空织成美丽的锦缎,真是一幅绮丽的景色。晚霞有无数种颜色都争先恐后地显现出来了,红色,黄色,金色,紫色,蓝色,青色,橙色,或许还有别的颜色。最美的还是那耀眼的金红,它装扮着天空和大地,村庄,田野,道路都被涂上淡淡的红晕,就连公社灌溉渠渠堤和堤上的垂柳,也被镶上一道金红色的光亮的边。

 

天色刚明,一户农舍的一个八二岁的老妪就起来了。她犹然酣睡未醒,揉一揉自己眼睛后,就走到灶前瓦吊壶里取了热水,顺便放在一条板凳上,抓起一把宰猪草刀就去宰碎堆放在灶台旁边的猪草。她要赶紧把猪草宰完后立马倒进那用一方长条形石料做成的凹型猪槽中去喂养一头老母猪。因这户农家的经济条件欠佳,这头用凹型槽头喂的老母猪就只得用一些潲水和草饲料喂养了。

 

在这所农村中学搞“开门办学”就像度过了一段的梦幻一般的日子,它终于过去了。一个月仿佛一瞬间似的远远地落在我们后面了。其实这哪里是一瞬间!这段时间里有多少令人难忘的日子啊。

 

不仅是一个月,从我开始写这部回忆录到现在又过去了六年,这六年中间我经常在写作的时候沉思,回忆,为了感谢曾经在我们学农,学军,学工的“开门办学”活动中给我们指导,帮助,关心我们生活的各行业的朋友。想到他们能把个人的智慧和才华献给社会主义祖国,我。万分感到高兴。

 

每次提起笔,展开稿纸开始写作的时候,我也想起我自己的那些最亲爱的朋友,他们都是一些普通的社员,工人和解放军战士,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是文学爱好者,一些是成就不大的翻译爱好者,他们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他们是我人生道路上遇到的良师益友,他们鲜活的形象始终留在我记忆中。

 

我想起刘主任在昨天为我们举行的欢送会上的致辞是十分令我感动的,他对我们“开门办学”的高度评价也是完全不出人意外的。我今天还在想他昨天在欢送会上说过的一些话。想起正直,乐观,善良,清廉,热爱生活,工作,喜欢和群众打成一片的刘主任,就觉得他与我父亲有许多相似之处,都同为国家的基层干部,这就不由得让我怀念起自己的父亲来了,却也不由己地想到他过去的许多往事。

 

他于新中国建立之初的一九五一年在川南某市一座靠长江边上修建的大型火力发电厂工作时,就被提升为副厂长,分管全厂专业技术工作。他的生活相当简朴,在迎接新中国社会主义建设高潮到来的一九五二年初他被当时的燃料工业部选派留苏学习,留苏之前先要进预科班培训俄语半年,父亲在哈尔滨俄语专科学校学习俄语的光景还非常鲜明地出现在我眼前。

 

学校的一间宿舍就摆着四张床,他晚上就睡在靠门的一张床上。他的一家人都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四川。他爱他的家人,爱与他早夕相处的工人和技术人员们,爱他毕生奉献的电力事业,这是他的同事们都知道的事。

 

电厂的工人,技术员和工程师都喜欢同他接近。我听见人讲过:“X厂长象一块吸铁石,吸引了许多人到他身边。”他善于化解工人,群众之间的内部矛盾,并善于做团结知识分子的工作。

 

他待人亲切,真诚,同他在一起工作都感到愉快,有益。他不是喜欢高谈阔论的人,也不善于表现自己,可是他的专业技术知识丰富,态度友好,恳切,他也虚心向别人学习。他一生始终保持清正廉洁,勤奋工作和艰苦朴素的优良作风。这是我们老一辈给我们下一代留下的优良传统和作风。

 

第二天,早饭后九点钟,我们全班同学和领队的张老师带着行李站在校门外的一棵大树下面等着乘学校的张主任昨天代为我们从梁平县运输公司包租的一辆卡车,刚等了一会儿刘校长和教导张主任都赶来为我们送行,戴老师是从另一扇门出来的。我们亲切地接待来为我们送行的客人。客人接连地来。我们教学的初三四个班的同学们也来了。后来大家都聚在一起了。

 

我和郑同学恰好跟初三三班的同学们在一起,这当然不是谁故意安排的。刘主任也站在我们旁边,他和郑同学在交谈,就在刘主任的右边;在他的右边还站着的是一位不大讲话的教师代表。他高高兴兴地跟刘主任和郑同学他们在交谈。

 

在刘主任和我们的领队张老师在交谈的时候,陈同学常常掉过眼光看着他们。杨同学站在他们的对面,心里又在想他们俩曾经指导过我们开门办学的事,所以连他们俩这样的谈话也令她感觉到很亲切。

 

已经等了一会儿卡车还没有来。刘主任几次走过来请我们到教学楼里的会议室去稍事休息等待一会儿,看得出来他也在替我们着急。张老师带着笑向他道谢,我只能说寥寥几句客气话,因此我也没法使他安心。他后来就索性站在郑同学旁边,伸出头去望那条顺着校门口通向小镇的公路。

可是他的视线又给前面的一大片树林遮住了,这条公路好像钻进了树林中间一样。他看不见车的影子,又回过头来对张老师笑笑,摆摆手。她也笑笑。刘主任看手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将近半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三十分了。他怀疑,是不是车子出了事情。

 

他又想,也可能是张主任打电话给县汽车运输公司讲错了时间或者地点。然而要再打电话到县汽车运输公司去问过明白,他必须回到他的办公室去再打电话。说实话,刘主任早就急起来了。但是他看到张老师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又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在这些初冬的日子里下午四五点钟天黑得较早,却也黑得很快,到时,不知不觉间公路就会被笼罩在暮色中隐藏起来了,但现时才早上九点多钟,离下午天黑的时间还早着呢。突然,我只看见一点点黑颜色,不用说,仍然看不见汽车的影子。

 

我正在发急,刘主任忽然笑起来,指着公路很远的方向,接连对我点头,反复地讲一句梁平话,我也懂它的意思:来了,来了!被一大片树林遮住,我仍然看不见车子。但是我听到了车轮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接着喇叭也响了。张老师连忙和刘主任握手表示感谢。

 

很快一辆大卡车在校门外的大树旁停了下来。我们刚刚拿起行李,司机已经跳下车了,说一声“同学们,我来迟了,对不起,请原谅。”说完他就把一位女同学的行李抢了过去,帮她拿上车。我们都上了车,刘主任还站在车旁点头挥手。

 

车子开动了,刘主任,张主任,初三年级四个班的同学们和我们互相说“再见”。他们讲梁平话,我们操四川各地的方言话,他们大声喊话,我们的声音更高。如果我们不高声的讲话,怕他们听不清楚,反正他们了解我们的感情。车子并不回头,就沿着通往小镇的公路开出去。

 

张老师坐在驾驶员旁边的座位上,望着挡风玻璃外若隐若现的公路,心里还在想刘主任他们的事。我们坐在驾驶台后面的车厢里。忽然有人在后面拍我的左肩,我回过头去,便看见一顶泛白的蓝布帽子下红润脸上一对非常活泛明亮的眼睛。

 

我听见了一声爽朗的笑,那个熟悉的声音说:“X老师,你刚才等车一定等急了。你没有想到我会跟你们同车去西师罢。”我当时并没有想到是他,连坐在我旁边的有些同学也没有注意到他。我却惊喜地说:“戴老师,原来你在车上,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戴老师笑答道:----“老师们,如果你们看见刘主任替我拿着行李就应当猜到我要上车了,这次随你们一同去西师,我是顺便搭车去进修的,这就是图过方便。”“那太好了,欢迎你到我们学校来培训,”

 

我高兴地说,我们感谢校领导刘主任及其他的校领导同志们对你作出的这麽妥当的安排。上个星期新编英语教材的教学观摩课结束以后,我们在饭后闲谈中偶尔提到你过去在文革之前曾在我们开门办学时呆了一个月的这所农村中学当代课老师的生活,工作,学习,我讲起你当初怎样拿起笔练习写短篇小说。

 

你也谈到你自己怎样参加工作,上世纪六十年代初 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之后又是如何在公社管人事的副书记帮助下当上了一名中学代课老师的事,这时我们便请你谈谈你自己的文学创作的经历。他起初干脆拒绝,后来又推到“将来有空的时候”再谈。之后你将在我们外语系英语专业进修英语半年,大家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自然那时你可能就要对我们讲你的文学创作的故事了。

 

我站在向西驶往重庆北碚的大卡车上。东望那所被笼罩在灿烂朝阳光里的我们呆过一月有余的开展过‘开门办学‘中学及与它毗邻的那个小镇,景色秀丽,朦胧的绿色浮动,我的思绪,早已陶然沉醉于其中,披上军用棉大衣靠着卡车护栏观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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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March 14, 2021

断想之一二

 断想之一二

 

全く恥ずかしがり屋ではない、あなたは5分で嘘を作ることができます

“No shyness; you can make up a lie in five minutes

 

殊不知一不小心发一文又击中一弱智者的软肋处,

我每发表一次系列的文章,就成为它的梦魇一次,

它便歇斯底里痛苦嚎叫,哀哭着,甚至献丑一次,

这已经成为它常病态发作了,

想螳螂挡车,自不量力,陡增烦恼。

 

因为这文章的生命,却正在这里,它描出传统的人文主义,

又为世界思潮所激荡的一部分的人们的心,

逐渐写来,并无遮瞒,也不刻意装点,

虽然间或有若干直叙,而这些直叙,

却又正是脱去了自己的外表衣裳的写实描绘。

 

至少,将为现在自己写作成为一面明镜,为将来留一种记录,

这是无疑的罢。正是这样现实主义写实的东西击中它的伤心处,

不要多少伟大的招牌, 能在电子书架上挂上过就可以了。

 

中国如果还会有文学艺术,当然作者先要以这样直说自己经历过的写作内容,

来证实自己的写作有一定的真实性。

因为作者至少是需要有直抒已见的诚心和勇气的,

倘不肯吐露真心,就更谈不上什麽写作意识了。

 

总之,那种抱着到处挑起网络纠纷,掀起争论骂战是不可取的。

想当一个网红,结果反倒成了一网络公害就更感可悲了。

 

谁不在世界尽头流浪?

谁都是天涯沦落人

谁又能说咱们谁不是天涯沦落人呢?

谁又能说咱们谁在海外的流浪比谁更进步潇洒精致了?

谁都有过多么长远的,艰苦的,但又磊落的流浪啊,

不信,你请看,请鼓起眼睛看看。

 

流浪已经进步了成为了向贬损人们扫射的机关枪,

流浪已经进步了成为了投向贬损人们的手榴弹,

流浪已经进步了成为了投向贬损人们的匕首。

 

超度中年的自以为是的写手们,

已经进步成为玩弄文字把戏的平庸选手。

 

谁还希望与这些籍籍无名之徒陷入无聊的争论之中?

岁月时光将倒流入这时间的长河中消失,

这不值啊!这完全不值啊!

只有在地下的的阴魂在地下击掌赞叹此无聊之事。

 

为了让人缅怀先辈,我们遵循春天清明节的习俗,

我们宰下了一只豪猪头来

祭祀我们中华民族祖先和伟人的英灵。

 

 

Thursday, March 11, 2021

译荣获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诗人格丽克《MY COUSIN IN APRI1我的表妹在四月》一诗

 

译荣获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诗人格丽克《MY COUSIN IN APRI1我的表妹在四月》一诗

 (2021-03-11 06:41:42)

MY COUSIN IN APRIL(我表妹在四月)

  By Louise Glück(1943---)



Under cerulean, amid her backyard’s knobby rhubarb squats
My cousin to giggle with her baby, pat
His bald top. From a window I can catch them mull basil,
Glinty silica, sienna through the ground’s brocade
Of tarragon or pause under the oblong shade
Of the garage. The nervous, emerald

在蔚蓝色的天空下,在我表妹后院长着的多节的大黄中,她蹲着

和她的婴儿咯咯地笑,轻拍

他的秃头顶。从一扇窗户,我可以采摘到那些细软如薄布的罗勒叶,

闪闪发光的硅石,黄土褚石穿过地上的龙蒿锦缎

或停在车库的长方形阴影下,

 

Fanning of some rhizome skims my cousin’s knee
As up and down she bends to the baby.
I’m knitting sweaters for her second child.
As though, down miles of dinners, had not heard her rock her bed
In rage and thought it years she lay, locked in that tantrum …
Oh but such stir as in her body had to come round. Amid violet,
Azalea, round around the whole arriving garden
Now with her son she passes what I paused
To catch, the early bud phases, on the springing grass.

 

惊慌的,祖母绿的

一些根茎成扇形掠过我表妹的膝盖

当她来来往往向婴儿弯着腰。

我在为她的第二个孩子织毛衣

仿佛,沿几英里去晚餐,没有听到她愤怒摇晃床

想想她躺在床上多年, 困在发脾气中... ...

哦,但象在她身体中这样的骚动不得不复苏过来。在紫罗兰,

杜鹃花中,环绕整个周围到达花园

现在她带着她的儿子,经过我停下来,

采摘到的东西,刚萌芽的花蕾,在春意荡漾的草地上。

 

 

露易丝·格丽克是美国当代颇具影响力的重要诗人,她曾经荣获普利策奖,美国国家图书奖,美国国家书评人协会奖等多项美国文学重要的奖项。2020年10月8日,格丽克又摘得了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桂冠。格丽克在其一生的诗歌创作中,常将个人经验转换为魔幻又灵性的诗行。虽然诗作里呈现的是极具私密性的个人体验,却广受读者喜爱。

 

原诗为散文诗。没有韵式,是典型的自由诗。全诗共有十五行诗。


Sunday, March 7, 2021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132)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132)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Years ---- The Reminiscences of My Workers-Peasants-Soldiers -Students’ Life from Autumn1973 to Spring 1977 (132)


 


照片为西南师院校园及北碚城区的照片   摄影:清衣江





.一月初了。与我们开门办学的中学毗邻的小镇外的田野里油菜籽和小麦种子刚播种下去,要到四月底它们才黄熟,田野上还没有呈现出斑斑驳驳,绿一块,黄一块的景色。村落都笼罩在一簇簇深绿色的树丛中。白天的天空很蓝,一朵朵的白云轮廓鲜明。将要下山的初冬的太阳已失去正午的灿烂辉煌,光线变得柔和了。


 


黎明,天刚破晓,遥远的地平线上初露一片紫青色的霞光,清冷冷的乡村农舍圈养的母猪开始发情叫春,发情尖叫声不断。疲惫已极,睡意正酣的农妇被这嚷嚷声吵醒,她咒骂着:“要命?她奶奶的母猪,逼急了,我也无法办。”


 


小镇由北至南有一里路长;并且逢赶集过节,又有逢赶集过节的小镇。赶集一条街上,有一家乡村风味的餐馆,赶集天,这餐馆顾客盈门,非常热闹。


 


这家餐馆是吃顶好拌凉菜,鸡鸭鱼虾的地方,凡是新出的菜蔬野味,这里全有;良西猪头凉拌,它的卤味猪尾。良种喜猪肉的红烧肉要算第一,五毛钱可以吃一大盘红烧鸡。它卖的鸡肉包子特别好吃,过了中午就买不着了。卖的鸡肉馅的水饺做得顶好的是浓香味型。餐馆门前还竖立双斗旗杆,上面挂着一只纸糊的飞毛猪。


 


 


自今天起我们班的同学和张老师在这所农村中学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开门办学”主要从事教改的使命便要结束了,就这样我们由一九七五年十二月初到达这学校,一直呆到十二月底,整整滞留了有一个月的时间。在学校搞教改,包括编写教材,这件事也算是搞出了一个眉目。


 


今天在学校食堂用过早饭后,我们全班同学和张老师应着校革委会刘主任的邀约,到校会议室去参加为我们举行的欢送会。我们去时,刘主任又到附近去把当时在图书资料室月阅览书籍的教导主任张老师也请来参加我们的欢送会。


 


我们又走进这间会议室。第一眼就看见对面那个长方形的会议桌。刘主任一个月前曾坐在这张会议桌后面一张椅子上热情洋溢地发表讲话欢迎我们的到来。房间大小适中,陈设也很简单,可是我们自编教材《芭蕾舞红色娘子军》,《红灯记》,《芭蕾舞剧白毛女》,《智取威虎山》,《海港》,《沙家浜》等等剧情简介的英译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就在那张宽大的会议桌上,我仿佛还看见郑同学,杨同学和陈同学俯下头专心致志翻译的身影。他们围绕会议桌四周坐着,有时遇到英译疑难问题时,大家还可以互相讨论一下。他们为了把握好翻译的质量关,一定时常对着译文构思,沉吟。可惜我这支笨拙的笔无法生动描写出他们艰辛翻译的故事。


 


正对着郑同学背后的墙上那扇拱形大窗,从这扇拱形大窗的四面正方形,上面一扇半圆形玻璃窗望出去,外面是一片多么美丽田园风光。早晨的阳光就透过这扇拱形大窗照到会议桌上。会议桌右面摆放着一张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报刊杂志。学校的老师们,同学们吃过午饭后喜欢坐在会议桌四周阅读书籍,报刊,杂志,休息。


 


此时刘主任正坐在靠会议桌中间的一张椅子上,桌子上有一本毛主席在延安写的《马恩列斯论共产主义社会》的著作,还有一本笔记本,有一枝钢笔插在它封面上。刘主任的身体看上去很好,就穿着一套深蓝色的中山装,正襟危坐地坐在椅子上,很动感情地发表他的欢送辞:“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我校全体师生对西师外语系的同学们,张老师光临我校开门办学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 “


 


“ 当前,我校所涉及到的外语教学改革是困难重重的,我们更需要你们的关心与支持,有幸的是我们得到你们宝贵而真诚的帮助,你们是我们教改的推动力。一 ...我们XX 中学39位教职工、1241名学生对各位的到来表示最诚挚的欢迎!.我早就答应过在为你们召开的欢送会上即便没有人约我发言,我也要不请自到十分高兴的致辞欢送你们。我现在就来履行我的诺言发表出自自己内心的感言来欢送你们。“


 


西师外语系英语专业七三级X班的同学们在张老师的带队下从今年十二月一日(一九七五年十二月一日)到我们学校来搞“开门办学”之日算起,现在已经满一个月了。


 


早就有些老师们和同学们要我把你们在我校“开门办学”期间所进行的教改活动给大家留下的良好印象主要表现在你们全心全意为同学们服务以及获得的教改成功经验 应给予表彰并总结出来,我也有这样的心意,而且我脑海中总迁延着这事,一直迁延好几个星期。


 


我现在欢送会上终于想说出我所知道的来我校“开门办学”的西师外语系老师,同学们的先进事迹了,或者更适切地说,是想说出以你们开门办学领队的张老师,以及郑同学,杨同学,陈同学与我校党支部三结合为中心领导下的绵延了一个月的在我校“开门办学”期间你们是如何度过这段不平凡而有意义的生活而且又是如何圆满结束完成你们光荣使命的。而这也是正值在你们即将启程返校,复课闹革命之际,使我终于有了机会发表我的欢送感言。




说也奇怪,这一切却要感谢我们的西师的老师和同学们。此时正当是你们在我校的“开门办学”开展得热火朝天的十二月中旬的一天,一位我校的老师到我寓里来,谈到你们的“开门办学”之事,谈到你们如何认真搞教改,编写英语教材,举办英语教学观摩课等等之类的事。


 


他问我:“你觉得他们编写的教材是持有怎样的立场,观点?”我说“他们编写的教材所持有的立场,观点大致上是正确的,是充满了时代革命文艺气氛的。



 


一些教材比如,文革样板戏《芭蕾舞红色娘子军》,《红灯记》,《芭蕾舞剧白毛女》等的剧情简介的英译,毛主席的老三篇英文版简易读物《The Three Old Articles Of Chairman Mao 》等是采用现实主义文学写实手法来补充编辑对诗词注释内容的,” 带着一种革命浪漫主义倾向编辑解释毛主席的诗词《忆秦娥·娄山关》,《浪淘沙·北戴河》,《清平乐·六盘山》,《七律·长征》, 《 沁园春·雪》,《菩萨蛮·大柏地》等等的英译版,最后听说为了使毛主席的诗词的英译文便于同学们容易理解还特别在教材上添加了注释。


 


----“是的,”那老师说,“我们的同学称西师外语系的老师和同学们为推动我校教改的先锋。”这位老师的说话显然含有一种赞扬的意味,但我们也没有对此怎样的深谈,因为我对于毛主席的诗词,特别是英译的诗词既少研究,最近发表的毛主席的新诗词我还未曾看见。


 


在西师外语系老师,同学们临走的时候,郑同学拿出了一本黄油纸封面的油印本的初三英语自编教材来,递给我,我看时有似仿宋体字样的标题“初三英语自编教材”的八个粗黑体字。旁边还有一行油印的标识:西南师院外语系英语专业XX级X班赴梁平XX中学开门办学教材编辑小组,一九七五年十二月编印。


 


这留下的教材的编辑时间是西师外语系老师和同学们来我校“开门办学“进行教改编辑教材的时间,更简切地说一句,今年也恰好是我校的教改年。照那印刷字体看来,自然是油印自编教材了。


 


我把目录揭开,指示着毛主席的诗词《忆秦娥·娄山关》,《浪淘沙·北戴河》,《菩萨蛮·大柏地》三首诗词下署着编译者郑同学的名字给那位老师看,他说:“这几首毛主席诗词的英语翻译得很好,读起来也很有趣,请你留着读一读。”我多谢了他,问他:“这自编教材我校现保留下来了多少本?”他说:“这些自编教材西师外语系的同学们给我们留下了有五百本之多,是足够我们教学使用了。”


 


总之,我们应该感谢西师外语系的老师和同学们,是他们花费了大量心血给我们学校编写了这样好的一批教材,叫我们才能下决心把外语课的教学搞好。但我在这儿还要附带声明一笔,我们在今后的教学中,绝不会辜负西师外语系的老师和同学们对我们寄予的期望,一定要把我校的外语教学振兴起来。倒并不说是这事非得要花费十年的时间才可办得到。


 


-----记得我校的戴老师宣言过:“认真说来我是没有资格做外语教师的,因为我的学历,知识有限,纯粹自学,没有经过专业培训,又是农村合同制的代课老师,没有像西师的老师和同学们有丰富的外语知识。“


 


“是的,这实际情况我自己是很承认的,假使要专业的外语老师才配教外语,那我实在是不配做外语老师。据说校革委会为了培养我决定要推荐我去西师外语系英语专业去培训英语半年,那吗自己到西师后再不努力学习英语,就实在对不起学校的领导和同学们对我寄予的厚望了。这样,我就只有敬谢不敏,向大家赔不是了。“


 


刘主任继续说:“我校的老师们,同学们。还有,西师外语系张老师,同学们,你们在我校的这一个月的“开门办学”也不好就说是一段简单的历史,因为自来的历史其实就是今后写小说的素材,是由阶级的立场和个人的恩怨所写出来的小说。


 


象荣获1965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苏联作家肖洛霍夫写的那部长篇小说《静静的顿河》,那才是真正的历史,是当今的世界文学史上最近半个多世纪的文学艺术史。


 


后代的作家一定要从那儿取材的。所以我说如果今后有某位作家写了一部象西师外语系老师和同学们下乡学农的那样的现实主义写实的小说也不敢儧分地说它不是历史。究竟这类小说是个甚麽种类的小说呢?-----说具体些,就说它是一位开门办学下乡学农的工农兵学员自叙传之类的小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