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September 26, 2015

岁月如歌-------广汉知青生活回忆( 29 ) ----5

队上的李老农一直给我的印象都是很忧郁而愁苦的.在我的记忆中,他都是显得一幅满脸的愁容状.他是一位体态瘦削身材中等的人,只有五十多至六十来往岁,头发花白,眼神显得很迷惘,留着一撮浓厚的胡子把下巴的一部分都遮挡做了.皮肤的颜色呈现出碧青色.这就是浮在我眼前的李老农的形象. 我记得有人曾对我叙述过他的身世.他也是佃农出身,平时在家里有一顿白米饭吃都不容易.他一生也从没有发起迹来.更谈不上还有什么样的光荣发家史,但只可以说他就是一部活生生的苦难史. 他没有一个温暖的家庭,终身未婚,无儿女.我们初来的时候,听说他所过的生活完全和一个人过的生活一样,洗衣,浆裳,扫地清洁,煮饭是由他一人完成的. 他早年没有找钱的本领.也没有读过什么书,受教育也不多.他在年青的时候,好象什么活都干过,从打短工,当挑脚工,到跑马帮,搞运输货物,好象什么都做过.什么活都是由他一人一手打理做出来的. 因早年过劳和中年失意的关系,心身两方面都好象受到很大的打击,特别是他人到中年后就患有严重的慢性哮踹病加慢性支气管炎.这两个病在农村都没有很好的治疗药物,恐怕连只是想控制病情都很难办到. 每逢年关是他最难熬的时候,他昼夜不停地卧床哮踹,晚上睡觉时连身体平躺在床上都很艰难. 白天还要硬撑着身体挣扎着随我们下地干活,令人倍感着辛酸,好象他的一生都在还债似的. 那是在我下乡第一年的年尾上,那也是年关看看快要到了的时候,恰巧有一天早上没有想到居然队长自己找上门来拜访我们.他谈到李老农患病严重的问题.称他是一个孤寡老人,现已哮踹病发作, 卧床不起,不能干活了,已成了队上的五保户. 队长说他昨日还能下地干活,今天便不能起床奉事工了,随即便成了我们队上的一名五保户, 仗着集体所有制的光威,当然他在各方面也不会少受到我们队上的照顾的.队长称他准备委托我们两位知青照顾李老农.并吩咐我们当天晚上势必要去李老农的家与他睡在一起度过. 那天晚上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尽管潮湿还透着彻骨的寒意; 且天空中弥漫着一层薄雾.以预防当晚可能会有什么出人意料之事发生在李老农身上.我和李同学两人按队长吩咐,晚饭后相约去李老农家,陪他过夜.李老农的家坐落在一个院子的中间,是一间草房,外观显得相当的粗糙陈旧,坐北面南,墙面已经斑驳了,有的地方被擦拭掉了泥土,露出了一片一片的竹片出来,他也没有工夫加以修理. 我们走进了李老农家,见他还卧病在床.我对他说:------“老李啊!我们是队长派来照顾你的,今晚我们就睡在你的床上,你不会介意吧? 李老农发出微弱的声音说道:--------“ 我不会介意的,谢谢你们来照顾我,请多多包涵我家条件差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们也不在乎这些了,当晚我们三人同睡在一张大床上. 我和衣躺下与李同学睡在李老农对面,我怕冷风钻进被窝,凉着李老农了,我便使劲拉着铺盖来盖住他的双脚.我起床点燃了床旁边的一张木桌上放置的一盏菜油灯,一直等它燃到半夜之后才油熬干灯灭了. 到了下半夜,我从睡梦中突然间惊醒过来,我听到李老农一面大口大口地踹粗气, 哮踹病发着了,呼吸很困难,一面唤他亲属们的名字:-----“四叔,涯出回来哟!九儿,涯出回来哟!........就这样反复地呼唤着他们,这是李老农怕他们的魂魄在阴曹地府中被什么鬼怪骇出了躯壳,所以要不断地替他们招魂还世.我想这怕是他们那一带乡下人信奉的一种迷信吧. 我起初怕是李老农发生了什么意外,心里感到很惊吓,我在黑暗中一再地呼唤李老农的名字, 他或许听见了我的呼唤,任由我一再地呼唤,他仍旧照样呼唤着他那些亲属的名字. 李老农就这样呈现出一时性的幻觉,照他那异常痛苦,异常严重性的病情发作来看,我猜想这或许是病人在弥留之际一种反应罢了? 但是原因是怎样,我却不甚知道.和他平时的样貌正成反照的是他现在的令人惊骇的样貌. 平时李老农给我的印象是开朗的,乐观的:他有一张发黄的长方形的面孔,前头部突出,他的兄弟姐妹怕都和他的面孔很相近. 但现在他自己本身却发生了异状,呈现出一种很鲜明的身患重病,生命垂危的样子.李老农一面叫着他们的名字,我总觉得有点奇怪.不消说我是没有看见黑暗中有什么鬼魂出现,也没有听到它们说话,不过我们与这位生命垂危的病人一起睡在这张安放于这一间黑黝黝的房间里的大床上,时而听着窗外寒风呼叫,时而听见李老农的悲戚的呼唤声,也觉得有些阴气逼人. 我突然间听到李老农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大口大口地踹着粗气,喉咙咕隆一声,悲哀地把一口气拖得长些,多加得一个悲哀的隔顿,然后突然间一切都归于平静了.他便咽下了他自己最后的一口气,撒手人寰了. ---------就这样李老农哮喘发病暴斃于家中的床上了. 我顺便用手指触摸到他的脚,感到已经变得冰冷了,身体也慢慢变得僵硬了起来.无可奈何的是此时正处于半夜时分,我想恐怕要熬到天亮再去通知队长会妥当一些.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我们只好伴随着李老农的屍体一直睡到天明.天亮之后,我起床穿上衣服,站在床边上唤醒了李同学,等他穿好衣服后,我们一同打开房门走出去,回头望过去,感觉到这房子的秽气是很浓重的. 我们沿着一道田坎,走到了队长的住房面前,我的心境暗淡了起来.心里隐隐约约的为李老农的死感到悲伤.队长看见我们来了,出来欢迎我们,引进了他的居室.有点象北方农民住的窑洞一样,窗口面临着他的自留地,和一条机耕道相隔几十公尺远.我当即告诉队长李老农昨天半夜病逝了,及他临终之前出现的一些反常的症状.队长听到后,令他为之愕然. 我又告诉他我们所采取的应变措施.随后我们受到了队长的嘉奖,他称赞我们有应变之材,能胜任下他委托我们的这样繁重的任务.他又指定一位社员作为埋葬李老农执行人.他执行得也颇有快刀斩乱麻的风味.他派了几个人,匆匆赶到李老农的家,为李的遗体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然后再把他的遗体从床上抬起来安放在一块木板上,四人抬着向墓地走去. 当天早上队上便有很多人来参加李老农的葬礼,我们也参加了.在埋葬李老农之前,队上很快给他做了一口薄棺材,用一张麻纺布裹在他身上,把他的遗体放入棺材中,十分匆忙地埋葬在一片竹林的旁边挖好的一道墓穴中.因为当时正值文革,“破四旧”、“立四新”期间,我想如果有人要给他做法事不是就成了封建残滓余孽了吗?。 虽说文革的丧葬改革之风已经吹到了我们村上,但队上的众乡亲们还是为他的丧葬做了法事.在坟头前方放了一张方桌,桌上点一只蜡烛,供着一道写有他名字的牌子.在桌子的右手下边放着一口烧冥钱的破铁锅,在锅内放了一些纸点燃来代替烧冥钱. 同时也烧了”车夫”,是在一张黄纸上画着的车夫,准备把冥钱运往阴间当作他活在人世间挣的钱供他的亡魂在阴间花销.破四旧,立四新而为策论,这是在文革中所发生的一个最显著的变化.这个变化不消说便直接地影响到市面上禁止销售冥钱纸和车夫纸之类的四旧东西上来了.故在当时不能不靠烧废纸来代替烧冥钱和烧车夫纸了.

Saturday, September 12, 2015

岁月如歌-------广汉知青生活回忆( 29 ) ----4

我们生产队每年的年终评工分大会的召开,这在当时也是为队上一般的社员所相当重视的,生产队长的那样认真,也就是绝好的证明了.在我们下乡期间,为集思广益,团结全生产队社员起见,在年终评工分大会上,特别倡导这种自评工分的民主方式. 虽然在当时这是为上级所极为提倡的一种所谓的民主方式,而且还不只限于”年终评工分大会”上运用,总而言之这是采用了一种”集思广益”的方法”来 团结全生产队社员的力量”来搞好农业生产的.我认为这是一种成功之方法. 社员们单是为了要达到能给自己评高工分的目的,已尽可以使他们自己在大会上自评工分时费尽心机地来夸耀自己一番了.但我们生产队实施的自评工分的效果究竟怎么样呢?在我曾参加过的若干次评工分大会中,却还是见识到了这种方式收到了它的一些好效果.比如,干农活时注意保护到了每个社员劳动积极性,亦不遗余力做到评工分时的公平性,公正性. 对这种工分自评方法所取得这些好效果,这真是连我自己也感到有些惊异的了.简而言之,这种自评方式到是反映出了社员与社员之间在作竞争,家庭与家庭之间在作比赛的一些真实情况,在会上大家都在争先恐后发言,作评论.总之这种自评方式是一种群众自发性的极其盛大的民意表现. 它表现出不同于合作化运动时期以往许多社会主义运动的特点,其自发性、持久性、广泛的群众性.并表现出了更强的经济诉求理性,我认为这是根本更重要的一点 . 全生产队一百多名社员中有四分之三是全劳动力,一个劳动日工分评十分,余下的四分之一的社员一个劳动日工分评六,七,八至九分不等.全生产队除去老弱病残不能干活的以外,差不多全部出勤下地干活了.而这实实在在表现出了这些普通老百姓所给予国家的经济发展作出了自己宝贵的应有贡献.这也给我们一种鼓励和启迪. 虽然当时处于文革时期,但已不是处于轰轰烈烈的文革高潮时期了,生产队社员干农活全然没有受着这场运动的限制和影响,冬季农闲修鸭子河,整治水利,春耕春播,夏收夏种都能不受干扰顺畅展开,而只是有时我们还需要有更艰苦的困难去适应,但至少我们总把这些困难克服了.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知识青年下了乡,受着了当地老乡纯朴情感的熏陶,使先天带着城市书生气质仿佛一下换上了绕有特色的当地农民气质。这在我们这一代知青身上表现得特别显著.这是一个值得研究一下的课题,我希望研究文革的理论批评家们今后应该把研究的视野扩展到这一方面来. 尽管象这位老乡在年终评工分大会上针对我说的这番话好象是含着责备我的意思,其实不然他对我说的这一番话正是促进我意识到自己还存在着的诸多不足之处, 他对我讲的这番话包含有勉励,教育我的意思.所暗示的含义无非是我不该为自己私事耽搁夏收农忙时节一天的农活,去忙于干自己的私事. 我好象是受到一些委曲似的,然而我的所为与我所思考的相互矛盾着.之后我所苦心惨淡经营的筹画便是此刻怎样去洗刷掉他强置于我的那些不实之词.那位有意针对着我发言的社员晓得我们这些知青们在评工分问题上是很自卑的,他们对我们是有些欺软怕硬的意思.他的计策便决定他们专门要挑选出一位他们不惧怕的知青来欺负一下.在他的意思以为我也算是一位好欺负的知青. 因广汉离成都近,农闲季节请短假回家,原本生产队是准许的,只是扣几天工分而已,况且我们也不在乎这点被扣的工分的:因为住家在广汉城区,成都的知青请两三天假中可以回家再返回,而且平常的端午节,中秋节和国庆节都是准许回家但只是不提倡罢了. 离城过远而居住在乡下的农民当然占不着这种便宜,所以才使得我们有了这种特许权.但这就成了我们遭队上一些社员忌恨的原因,终竟也成了我的工分遭扣减的原因.扣减这点工分对我而言是不要紧的,但那位对我持不同看法的社员针对我还找出了另外一个借口,竟然说我一年回家了好几次. 因此我的一个全劳动日的工分只能评9分.他这一提议还获得不少社员的赞同.队长当下也对我说就这样那只好暂时委曲一下你了.如此说来那年我的一个全劳动日的工分就被评为9分了.扣减这点工分是不要紧的,但他们所寻的借口恐怕有些徇私报复之嫌吧,不是还加了我一项夏收农忙误工一天的罪名吗? 他们不仅想惩戒我,假如我就此屈服了事;还岂不是自己承认有过错,并且证明他们所妄加指责我的那些不实的东西是事实吗?------“是可忍,孰不可忍?”------但这不忍又有什么用处呢?我仔细地想一想为了今后自己能被社员们早些推荐招工回城,我还是选择了不与他们对抗忍让算了!就这样我决定了采取韬光养晦不对抗的方针. 在年底冬闲刚过完之后一翻过年就进入了来年的春耕季节,农活渐渐忙碌起来了.这一年我更少回家,也没有误工,更能吃苦地干农活,表现比去年要算是大有起色了.我就是靠着稳健的忍的作风,使71年初成铁局客运段招工组在公社知青办对我进行的招工外调也没有受到什么大的阻碍,从而使我最终被顺利地招工返回城市了,结束了两年的知青生活. 今晚的评工分大会也就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最后还要评我们生产队的赤足医生的工分. 赤足医生郑先生右手举起向队长示意他要发言.他随即便开始侃侃而谈,叙述了他的本意,服务病人的经历和态度.话都说得非常扼要而动人.他也表示了对于评自己工分的态度.他声称他是为全队社员提供更好医疗服务而来参与评工分的,工分评得高与低都已置之度外. 虽然大部分时间他也是随社员们下地干活,但队长要做的不是试图把他变成一般的劳动力使用 ,而是尽量发挥他的长处, 让他随时随地为社员们看病.大家都对他的自评表示赞许,也没有什么人发表反对他的意见,就这样,他的一个全劳动日工分评为10分.这就是鼓励他坚定不移地走赤足医生为人民服务的道路,坚持不懈地为社员治病. 合作医疗的兴起是在农村合作化高潮时期,其发展是在“文革”期间,衰落是在农村经济体制改革以后。农村合作医疗诊所的建立已经被引以为是文化大革命所取得的积极成果之一. 最初,在农业合作化运动时期太平乡(太平公社的前身)乡干部招聘了8名中医师创立了第一所“联合的医疗诊所”.尔后在大跃进的人民公社化运动时期,他们扩大了这所农村医疗诊所的规模。赤脚医生都必须与当时正在全国范围内广泛贯彻实施的农村合作医疗制度紧密联系在一起。赤脚医生们都忠实地贯彻执行这项农村合作医疗制度。 之后不久上级领导把太平乡的这所医疗诊所树立为当地的农村合作医疗的一个典范. 1966年8月10日广汉太平公社的第一个实验探索性农村合作医疗卫生所,“太平公社第八大队医疗诊所” 成立,并首先挂出了它的牌子。 我们生产队的赤足医生郑先生带头放弃了公社卫生所的“铁饭碗”,调至第八大队医疗诊所成为一名“赤脚医生”,靠挣工分为生,吃村子里的农民种植的粮食。 那时生产队的每个农民每年向大队支付一元钱的医疗费,该大队将这笔钱一半花费来维持这个医疗诊所的医疗服务。除了一些患有慢性疾病一直的需要服用药物的社员不交挂号费外,社员们每一次来看病都要交5分钱的挂号费。 农村合作医疗制度规定了农民医疗免费,这项制度后来逐步推广到全国90%以上的乡村,这要归功于毛泽东对这项制度的批准,这一消息曾发表在人民日报头版显著位置上。该制度的贯彻实施曾使千百万的农民受益。 这年终评工分也算是很麻烦的一件工作,足足费了大半夜的工夫才算完成了.这的确是队长,会计二位的一件大功劳,虽然他们在年终分配上并没有得过什么”额外的报酬”,但谁能够抹杀这两位同志的成绩呢?请想想看吧,他们尽力而为地办妥了这锱珠必较,每分必争的一百多号人的工分事宜,这实在是一件不容易办妥的事. 评工分大会终于结束了,当队长宣布散会,乱纷纷的屋子里都簇拥着人,一起朝门口涌去.与我同在一个生产队的知青-----张同学随着大家步行走出粮仓的时候,只见一轮峼月快要照着院坝里的两株大梧桐树梢. 队上每个社员年终工分评定之事终于尘埃落定办妥当了.队上有关每个社员年终工分结算告示榜也核了稿,会计誊了正,盖过了生产队的大印,当然用的是一枚新刻的木印章,按上了红印泥后,标印在张贴的告示榜上,向仓库的大门上张贴上去了. 人散尽了.一间宽敞空空如也的粮仓里,一张大木桌子上摆满了几把茶壶,茶碗,笔墨,砚台,菜油灯,还有几只大算盘和无数张写过的印有红格的信签纸.地面上布满了鞋底印,痰痕迹和一摊一摊的泡过的茶叶子.空气中则是弥漫着与浓雾几乎相似的叶子烟味. 队长从久坐的一张木条凳子上站了起来,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倦意十足了,回头一看,一个男性的社员正摊开四肢,仰睡在一把有扶手的椅子上,熟睡得打鼾声如雷响一般,队长走到他面前任凭怎么摇都摇不醒他.”唉!到底是青年人,白天干了一天的活累极了!”他自己也感到很疲惫不堪了,也禁不住打起呵欠来. 随后队长转念想一想今晚是一定要把他从睡梦中唤醒过来才行的,如果让他在此一直睡到天明,或许任何未料到的事都可能发生.他挺直地朝那位睡熟的社员走去,站在那伙计卧睡的椅子边,队长看见了我,把左手举起和我大招呼.他用右手使劲地摇动那位依然熟睡在椅子上的社员,终于把他摇醒了,他睁开迷惑的眼睛望着队长问,---回开完了吗?”---:快起来回家去睡觉吧,时间已经一点过钟,天快亮了.”---队长开玩笑式地对他说道.这位社员随即从躺卧的椅子上站起来,一直朝门外走,返回家去睡觉. 我从队长的这一举动中对他产生了一些敬意.他对这位社员是尽了责任的.我感觉着在我栖身的这一片乡土上依然是有很多的好人.将近一点钟的时候,半夜已过,天上挂着一轮弯月,散发出皎洁的月光,外面显得朦朦胧胧,但通向我们院落的那条小路在夜色中倒显得清晰,队长关闭大门后,用一把大铁锁把门锁住,然后我们沿着那条小路一起步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