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April 7, 2012

【岁月如歌---广汉知青生活回忆】(2)--------F



【岁月如歌---广汉知青生活回忆】(2)--------F



下乡的一切的准备工作都粗略地停当了,在那样物质匮乏的年代,母亲千方百计地筹集到了一些膳食的用餐料,在自由市场花高价买到了两斤五花肉,一只母鸡,煞费苦心地替我们饯了行.我们早在临出发之前的一个月就得到了学校来的通知,告知是在1968年12月中旬的一天上午先在市中心盐市口指定的地点集中, 学校会派车前来接,大家须得在那指定地点等候, 再乘车前往学校.全校学生到学校集合后,再搭乘成都军区派来的军用卡车,由学校出发直驶青神县农村要落户下去的生产队所属的公社安排待分配.


我阅读到学校寄来的出发的通知后,感觉到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但这种的感觉却是异样的,不是当年曾拥有过的那种从县城闭塞的小地方到繁华大都市的令人所羡慕着的地方的一种使人兴奋而愉快的感觉,而反倒是一种从此就要离开繁华都市到很远的乡下去寻找一个永久性的住家那样的忧伤的感觉.


大约是在12月中旬临近周末的一天吧,我们拟动身前往学校在市中心指定地点盐市口公交车站集合,动身那天早晨,我穿了一身褪色的兰卡其布的中山服,心情非常忧郁.怎么也快活不起来.也没有一个朋友来送行,我们匆匆忙忙地吃完早饭,我就与母亲和妹妹一道携带行李乘人力三轮车到市中心盐市口一处指定地点等候前来接我们的卡车载我们到学校.


等待的时间还不算太长,不一会儿由学校派来的卡车直接驶过来了,靠近停当以后.我们母子三人及一大群在此等候的本校的同学们和他们随行的亲朋好友也先后上车,我们乘坐的卡车直驶东门外的沙河堡,乘车去学校的路要经过东大街到九眼桥出城,沿成渝公路前往我们学校.学校位于成都东门外的沙河堡地区,接近三圣乡,车行驶约半小时后,我们乘的卡车便在离沙河堡一公里远的地方的一条叉路拐进去.那就是通往我们学校的一条公路,大约有一公里远吧,向四川师范学院驶去,通过成都红旗橡胶厂,420军用汽车修配厂,成都科学仪器厂之后,很快便到达我们学校了.


公路两旁都是一片田畴,时令正是初冬,田地里栽种的小麦和油菜还没有抽苗, 完全无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一片灰蒙蒙的景色.我们乘的卡车停在学校的大门外,我们便下了车.那便是我们学校的正门了,大约是校工宣队早就安排好了吧, 学校门口便热闹起来,一套锣鼓在不停的敲着,吸引了许多市民前来驻足观看。随着接载同学们的卡车一辆一辆地不断地抵达,下车的人是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不绝于耳.我们下了车,在这里竟然还有迎接我们的人,校革委会的刘主任和工宣队长站在大门口热情地招呼同学们.我们却这样出乎意外地受到接待,但好像我心中并没有真正由衷而感到有几分暖意似的.两位负责人怕都是上了四十岁的年龄了,着装也非常朴素大方,而且人也非常忠厚.他们俩身旁站还着我们高中原班主任邓老师,他也是随刘主任他们一道来欢送我们的.


我记起来了他是从专案组第一批解放出来工作的老师.他是文革前川师中文系毕业后就分配到我们附中高中教语文课的老师.在文革前一年,由校领导派任担当我们班的班主任.是一位博览群书,知识渊博的老师,同时也是一位中外文学的评论家.他文革前常在四川师范学院编辑出版的院办杂志上发表许多文学评论文章.他的文学研究方向主要是元明清三代的小说,那是充分带有古文造诣也很高,学问专业性强的研究.写这种评论的作者,当然文革中就难免不被打成了拥护封资修的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了.在文革初期的急风暴雨式的大批判运动中,他遭到彻底地不公正的批斗,成为只专不红的典型人物,成为资产阶级反动文学的卫道士,并警告他再这样充分地发展下去就会一步一步滑入与人民为敌的罪恶的万丈深渊,将会后悔莫及.


其实不然他是一位性情很温柔的老师,更是人情味浓厚,联系群众广泛,具有广泛社会侠义性的老师. 邓老师似乎是属于那种性格好的老师.他站在那里,差不多很激动地看到我们到来,很诚恳地向我们表示欢迎.他还是像他文革以前表现的性格那样,坦诚相待,而对人富有人情味的了解力,而习惯性地便这样那样地先替你想到了很多事.他热情地对我们说:”你母亲这次也亲自来送你们,当然是对你们非常地爱护关心,主要也是对你们远行下乡放心不下,这要请你母亲放心.你们这次下乡的地方青神县,它离开成都也不太远,在乐山地区也算是好的地方了. 青神县乡下和乐山仅一衣带水之隔,绿水青山是适宜于农耕生活的,另一方面与我们的民俗习惯差不多.适应起来也快.”


邓老师是比文革前瘦削了很多,年龄看起来也似乎苍老了许多,但恐怕归咎于文革中经历过太多不平凡之事而累及于此吧.他还沉着气在那儿娓娓道来,真好象就是诲人不倦的良师的化身那样,于老成持重之中,见真诚. 他继续着他的话题,他说:”真没有想到过我们学校的革委会连同工宣队早已联合起来进行安排送同学下乡的前期调研工作.工宣队长他自己虽然当时还不曾到过农村,但他还是好几次派遣人员下去先了解情况.听说有一次他们派了几个人去川西南的青神县农村去实地了解情况,为同学们下去作好充分的准备.因为这是当时市革命委员会定点我校安排知青落户的地方. 青神县离成都其实是很近的.而且安居条件不是太差,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这是有充分把握的.”他还是这样娓娓动听道来,着实令我们感动.


我们告辞了邓老师后,连人带行李拖着,一直朝校园内走去.半路上又出乎意料地遇到杨同学--------她见到我们相当客气,并问候了我母亲,马上她就问我妹妹:”你是谁?”得知是我妹妹后,称为什么她长得很高且相貌也长得端庄等,并说我妹妹给她的印象特别好云云---------这位文革中在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中跳舞跳得发狂的宣传队员,她还算是我们班上一位知名度高的漂亮女同学.我们怕已经有一,两年未曾见面了,至从我校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成立之后,她们就终年在外面像吉普赛人一样浪荡(绝不是贬义之词),在全川各地巡回演出.在外演出一段时间,累了,又返回学校休息一段时间,休整完了,又赴外地演出,就这样一来一往地半年之内都要往复了好几次.


在这时随着文革形势发展,我们可以想象得到的,自然是极大的需求以文艺演出方式下工矿企业,农村,深入基层去宣传毛泽东思想的这样文艺宣传队,当时省内各地区以大中学生文艺青年,县文化馆,地市文工团,省歌舞团的艺术专业人员,直至工矿企业的文艺青年骨干组成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就应运而生了,漂亮的文艺女青年杨同学们就`抓住了这样的在时代大舞台上充分展现自己艺术表演才华的机会了.尔后演出的机会骤然增多,宣传队的规模也就一天一天地在扩大.从前的一个队分成两个队.竟然仍难于应付繁忙的演出事务.这时候省内各地如象省城成都,重庆,自贡市那些繁华的省自辖市社会秩序渐渐好转,



武斗被中央坚决制止了,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赴基层演出已经开始风行一时,已经有了相当规模的演出团体.这些常设的宣传队还不断地吸收文艺青年加入.我大约还记得直到1968年底,中共中央要求大,中学生返校复课闹革命,学生陆陆续续回校时起,各地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才解散停止演出.这就是一个在艺术史上有点新潮的时代,不用说是表示着社会变革的一种上层现象.大中学生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出现其实也是很鲜明的表现出了那个时代的特征.演出的方式,演出的内容,演出的广大舞台和联系群众的广泛性,这一切都表示着它是文革编年史的一部分.


那时我父母亲还在川西北中坝一个三线的大发电厂工作时候,而我们俩兄妹留在成都读书.父亲是副厂长兼总工程师.电厂在中坝城的西北方向,已经带有几分乡村风味了.电厂的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听说这就是四川的第二大平原----中坝平原. 电厂后面不远的地方,从那儿有一条清澈的河流涪江从郁郁葱葱的观音山里向坝上流来.流向绵阳,再汇入嘉陵江.感觉这儿是山水比较清秀的地方,一般具有典型的川西北的人文风尚比起邻近的川西平原也觉梢有不同.这儿本是极偏僻的一片田野.当然可以说是要归功于时代的变迁,从1958年的大跃进年代开始,为了满足三线工业建设的用电需求量,1959年春天国家就在这儿择址建起了这座大型发电厂了.


有一次,时间大约是1968年春末吧.杨同学她们宣传队便去了我父母亲工作的那个电厂演出.那儿的工人的确对她们是很热情非常欢迎她们光临演出,那时恰好我没有回家,留在成都一直住在学校参加办文革报纸的活动..我父母亲在厂里上班.后来我母亲告诉我她们宣传队的演出还是很成功的.我母亲记得那时宣传队在厂的大礼堂演出.大家都很兴奋前来观看,观众甚多.其中有一位漂亮的女同学,她是在舞台上舞姿表现得最舒展的一位舞蹈演员,大约就是杨同学了. 看上去是很像模像样的一支文艺表演队伍。台上表演时每个人左臂上都戴有一个红卫兵袖章。不仅如此,每个人还都穿着无领章的旧军装和戴着无帽徽的军帽。一幅军人的打扮出现在表演舞台上,很是展现出一幅威风凛凛。英姿飒爽,格外精神抖擞的风貌.


礼堂观看演出的人很多.戏台上右边的台口上坐着乐队在拌奏.我母亲还记得当时有一出舞蹈演出的一个场面是一群红卫兵从草原来到北京天安门-----这不消说是文革时期一出经典的舞蹈剧《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这舞蹈的情节我现在还记得,约略是“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从草原来到天安门,
    
    高举着红旗红似火,唱着嘹亮的战歌声响如云宵从内蒙大草原来到北京天安门………啊嗬咳!啊嗬咳!
    
    敬爱的毛主席,不落的红太阳,
    草原上人民热爱您,海枯石烂不变心。”,
.伟大的领袖毛主席,领导我们闹革命;那时舞台表演艺术激昂的场面在脑海中还是留下了一些深刻的印象.




杨同学常常说:”我每次上台演出,都激动不已,有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情感随着剧情的发展有时便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一种升华.要把一个舞蹈节目表演完了,才有松一口气的机会,所以我们在演出中要尽量地投入演出.文革前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能参加宣传队,赴全川各地巡回演出,能登台表演充分地展示自己的才华的这种机会,我自己感到很幸运.很满足了.当时的演出生活尽管是异常忙碌,差不多每天清早就要开始为演出排练,要到深夜才能回家休息,但也留下了不少的甜蜜的回忆.我们到过朱德的故乡川中的仪陇县,参观过朱德的故居,,在工矿企业的大食堂吃过师傅为我们烹饪的鲜鱼.我们还在涪江里游过泳,划过船.宣传队队员之间,与工农兵群众之间浓厚的友情,愉快的生活,是永远也值得我们回忆的.”


    
        我们学校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利用这次川西北巡回演出来访我父母亲工作的电厂是很不容易的一次机会.我记得她们到厂演出是1968年五月中旬的事,那天晚上演出结束后,她是和全队的二十几个队员一同到厂大食堂,由厂军管会招待,厂食堂大厨师亲自做过一桌席来款待她们的.


杨同学和我应该说是同学间的友情是很平常那种,她和我仅是高中两年的同学而已,文革中同参加一个战斗队(文革初我当时参加的是称为”五•七红战友”的战斗队,由我班一批不够红卫兵资格的同学组成的,有十多名成员,头领是一位名字叫杨XX的同学,后响应文革的号召改名叫陈武的同学.意思是响应文革的号召”要武不要文”.他比较有组织和写作能力,但不幸地是,当他已到了不惑之年,从省级机关退休后,正要安度幸福的晚年时,却不幸患上了胃癌,尔后便立即到华西医院去就医,他因是国家公务员退休,他是充分享受着公费医疗报销的,所有的医疗费用能全报销.拖了一年.终究没有痊愈,不敌癌魔,而癌细胞全身扩散去世了,)



而且当时战斗队成员大部分就是由对文革的观点看法一致的人组成的.陈同学和杨同学,可又算得有点情源了. 陈同学对杨同学是有情思的,他曾爱恋过杨同学,同时也写过一些信给杨同学, 信都写得缠绵而多情,竭尽了倾倒之全力,陈同学的字体也着实华丽,他对杨同学的爱是毫无疑问是真诚的.而陈同学的爱却遭到了杨同学委婉的拒绝.于是在此之后,陈同学便保持了一种朦胧的对杨同学很深切的柏拉图式的爱.-----然而这爱终究毫无结果-------而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若干年后,大家各自有自己恋爱,成家立业,生子,最终没有走到一起,但是他们同学间的真挚的友谊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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