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January 23, 2019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 69 )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 69 )


 照片为西师校园及北碚城区风景照片


 第二天(一九七五年三月三十一日)是我们离开军营返校的日子,清晨在微风的吹拂下,头一天召开的欢送会给我们带来的心奋激动不已的欢乐气氛已经开始消退了。


 这天黎明已经用一线微弱的白光勾画出耸立在北温泉南部的缙云山的高峰。这山峰即使在一月份天气最冷的时候,山顶上也是郁郁葱葱的,凸现在蔚蓝色的天空下,在这样高的地方,天色总是明净如洗,一尘不染的。


 这天早晨我从营房窗口望出去,看见了嘉陵江和遥远的群山。我顺着在山脚下流过的嘉陵江望去,水流湍急的嘉陵江沿北碚城,向右转了一个弯,一直注入长江。


 我们在军营食堂用过早饭后,上午九点钟我们在张老师的带领下走到军营大门口外面整队集合,同学们便很快地在此排成了一列整齐的队伍。四周围都有一些战士。但他们大部分都集中站在大门外的那条马路顺着右边栽着一排高大柏杨树的路边上等待着欢送我们。


 在那里我看到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他们都是在这一个月军训当中认识的战士。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对着我们微笑,我记起其中有一位我对他颇有好感的战士是我在训练场练习射击时认识的,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慈祥、和善的笑容,很热情地同我们交谈并很耐心地教给我们有关高炮的对空射击技术。 


而此时当他走过来跟我和其他几位同学握手告别的时候,张班长向我介绍了他:---“这位是我们班的五好战士夏彬同志:” 五好战士夏彬同志。


哦,我认识他,我见他的照片还在五好战士光荣榜上张贴 着,并在那张照片下面加上一段文字介绍了他的模范事迹。不久前我还曾特意走到那光荣榜跟前,仔细地阅读它上面发布的有关他的模范事迹的文字介绍,我还特意向其他同学介绍了他那感人的模范事迹。


 如今我还真有点熟悉他的模范事迹了。然而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今天还特地亲自到现场来为我们送行,这令我感动得情不自禁地要为这位热爱我们的解放军战士致以崇高的敬礼了。


 夏彬走过来与我们握手依依不舍地向我们告别后,他转过身去慢慢地走开了。之后在人丛中就不见他的身影了。


 因为这位战士将对他家乡贫穷面貌的改变发生相当大的影响,所以我可以在这儿把他略微介绍一下。他身材高大,长了一双非常聪明,好看的眼睛,还长了一张白净的脸蛋。


 谈到才智,他不但有,而且无比高明。他于1947年六月某日出生在河北饶阳附近一个小乡村里。夏彬常用带河北口音的普通话说他总忘记不了饶阳县,更忘记不了他们那个村子,更忘记不了他家房屋后面那条小河。


 当夏彬离开后,我想起杨同学昨天在部队同志们专门为我们同学举办的欢送会上她写给战士们的那一首告别诗歌:


 你们的军营离我们的学校很近很近,
 可让我的一行一行诗篇
 象一群飞翔的鸿雁那样,
 飞向军营专递我们的亲切的问候------。


 我还记得当杨同学朗诵完这首诗歌后,夏彬还为这个精彩的节目,兴奋得不得了,激动得不停地鼓掌。并夸奖她表演得好,他老是要求:---“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战士们要求一次,杨同学就增加一个节目。最后杨同学还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大鼓书《我是一名新来的高炮手》的节目。她演唱的每句话都好像落在我们心上一样。唱得我们心里真暖和。哪个不夸她唱得好!


 离开军营返校以后我就没有再见到这位名叫夏彬友好淳朴的战士了。我猜想他后来一定转业回到家乡务农去了,或许他正以愚公移山的精神,或许正以征服和改造大自然的英雄气慨,艰苦创业改变家乡一穷二白的面貌去了。自我们分别以后,我没有能够把我及我们同学们对他的关心和感谢带给他了,为此我感到十二万分遗憾。


 而此时,我们大家正排好队伍站在军营大门前空地上。大地仿佛像经历了一场大雷雨以后空气变得更洁净一样,同学们的心灵也变得平静,快乐,清新如洗。


 我们的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了,这时正是上午九点过钟的光景。带队的是张老师,他走在最前面。


 杨同学正站在队列里,她正转过身来,看见了张班长,她焕发着青春朝气的脸上露出和蔼的微笑。张班长向她点头,并向她伸出手来。他握了她的手。


 张班长说:------“我们还希望聆听你再一次为我们大家朗诵一首诗歌嘞!“ 她迟疑一下,只见郑同学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之后。她高兴地说,她看见战士们好像看见亲人一样。可惜她现在没法再为他们朗诵一首诗歌了。


 她告诉张班长:-----“部队的战士们都知道我曾写过一首‘告别’的诗歌,大家都爱听我朗诵这首诗歌,又说还希望我能够再为大家朗诵一首诗歌。”


 她笑着,点着头继续说:----“我听到这些消息后感到很高兴,而且我很愿意满足战士们寄予我的厚望。我回到学校后,保证再写一首诗献给战士们。只要今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回来再次朗诵给战士们听。”


 站在路边的雷政委,赫连长,张班长和不少战士向我们队伍走过来,他们向我们伸出手来。我们握了他们的手,然后我们相互之间说了一些告别和保重身体的话语。大家就依依不舍地告别了。


 我们的队伍出发了。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样一座修建得朴实无华的军营,我想它是一座多麽地适合战士们在此驻扎苦练军事技术,锻炼成长的军营啊!而我们作为曾在这里接受过一个月军训锻炼的工农兵学员今后应该继承发扬光大解放军的这种由来已久的艰苦创业的光荣传统。


 告别部队的首长和战士们之后,我们队伍从军营大门前空地上出发,再一次踏上了一个月前从学校来这支高炮部队时曾走过的这条公路,呼吸乡下的空气,感到非常愉快。


 这条公路一直通往位于这支高炮部队军营的东边的我们学校,我们离开军营后,就朝着这条伸展在群山之中的公路上走,这段路并不遥远,离我们学校有十几公里远的路程。


 我顺着这条铺设在群山之中的公路上望过去,见周围的浅山由深蓝的颜色逐渐转化成深灰色,灰色的暮气连把自己的情趣都灰色化了。我突然生出由军营出发后从来不曾起过的一个怪异的念头-----在那些浅山丛中万一发现有一条近路可直达我们学校该多好啊!乘着这天色还明亮的时候朝那条路一直走过去;要不了多久就可走到学校了。----这种奇怪的念头一直执抝地纠缠着我。


 我们沿途经过一个村子,这个村子位于通往我们学校的那条大路旁,被一片树林所环绕。在这座村子里据说住有一个退伍的自愿军战斗英雄,他自然都是久经战斗的,负伤了,然后才能从朝鲜回到村里来得到那份休养期间所必须的安宁。


 然而这同样不那麼容易,因为他的心总是平静不下来,他总想发动村里的几百名群众向大寨学习大搞农田水利化基本建设,走农业集体化道路,带领群众走共同富裕的道路。


 最终他们之所以能够圆满完成年度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目标任务的主要原因,只是因为他善于依靠群众,每一次出工大搞农田改造,群众都会积极的参与。目前他还正在带领他们村的群众艰苦奋斗着,不久之后一个富裕繁荣的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新农村就将在他的家乡出现。


 我们又继续赶路,好容易走到了下一个村庄,问起路来,据说离我们学校还有五里路远。我们打算一鼓作气地把这段路走完,便可到达学校了,这样到学校的时间或许就并不太晚了,也就是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


 此时,我们也感觉着很兴奋,在正午明媚阳光照耀下,和煦春风吹拂着弄得我们身体很暖和。我们从军营返回学校的路程算是已经走了一大半了。 


那时文革时期北碚城内的市面上及周边地区的社会治安秩序很好,行人并不会遇到什麽坏人的骚扰或打劫,城里没有抢匪和盗匪的痕迹,乡下也没有这类匪徒的痕迹;


 因为文革时期都十分注意维护社会的治安秩序,当局亦不遗余力普遍发动群众来打击流氓,坏分子等等一切犯罪分子,犯罪分子刚一露面,活动尚未展开便已被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了。


 罪犯没有能力发展成大范围的,带普遍性,频发的,性质恶劣的犯罪事件。那时大多数犯罪分子摄于无产阶级专政的威力,他们常常到各基层单位的文革委员会或到群众专政组织,或到文革化的公安机关来输诚,坦白交代,悔过自新,重新做人。


 在路上走着的我们倒也没有什麽特别值得留在记忆里的东西,但大家都感觉着沿途风物呈着一种太平无事的景象。 


当我随着大家精神百倍地走到离学校已不远的地方的时候,幸福地回忆起我们在这支高炮部队度过的这一个月的军训生活时,我走起路来,迈出的步子就更坚定了。


 我们步行了两个多小时的光景终于抵达了学校。我们激动着一面喊着,跑着,跑到前面一片开阔的地方,已经能够看见学校的大门口了。随后我们走到学校大门,从那里进去便看见一尊用汉白玉制成的毛主席站立着的全身塑像在灿烂的阳光中飘渺着,却没有看见一个我认识的熟人。


 在前头领队的张老师不期然地把步子停止着了,同学们也把步子停止着了。这时张老师决定既然我们已经到达学校了,就该把队伍就地解散了。


 同学们一听到张老师说:----“我们已经到学校了,把队伍就地解散了吧!“这时, 大家便高兴得一哄而散了。


 接着我们来到正对着学校大门口的显得十分庄严的那一尊毛主席塑像跟前,它的后面是修建年代已久的学院行政大楼,这栋庞大的建筑物的宏伟的建筑风格倒是曾经打动过我。


 一想到前年十月中旬我刚来学校去外语系报道时,曾途经过这栋大楼,我心里对它就有了一种美的感觉。我所注意的仅仅是它那简洁朴素,有厚重历史感的外观。


 我望了一下这栋修建于1958年大跃进时代四层楼高的建筑物,但是却带着一种喜悦的心情回忆起我当年初次见到它的情形。自七七年初从学校毕业离校以后,就再也没有返校到那栋建筑物里去过了,我想这一切都是由于我工作忙,没有时间的原因所引起的。


 我们就这样高高兴兴地顺着石梯坎走着,一眼就瞧见这栋学院行政大楼到学校大门之间的这片绿化地带显得真是好看。


 而此时在那栋学院大楼的门口竟不期然地遇着了数学系七三级的成都老乡周同学,他也随两名同学由那儿出来。


 -----“喂,周同学,你好!好久不见了,最近你怎麽样,还好吗?”我这样简单地以同学的称谓向他打招呼。我们当时就是这样互相随便称呼为同学的,他自己也挺乐意接受这个称呼的。然而他却不曾介意我为他奉上这个称呼。


 我见他只是把头摇着没有回答我的问话。我又问道:-------“你们数学系的同学去学军了吗?”。


 -------“我们年级最近也打算去学军啦,但去军训的部队还未决定。”周同学说道。


 -----“ 你们该也会象我们系一样去高炮部队学军吧?”


 ------“不会的,我们系究竟去那支部队学军要今明两天之后才会知道的。”周同学说道。 



我们又继续寒暄一会儿之后,大家才相互道别,随后各自离开了这栋大楼,先先后后地走向自己要去的地方。之后我便朝外语系大楼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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