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广汉知青生活回忆】----( 50 )

晨七时倾,我们列车驶至西昌站,作一次较长时间停车,天晴.车站月台上旅客挤得满满的,秩序显得有些混乱，尽管车站建筑修建得美丽而堂皇。一些身穿褪色的蓝色布衫, 衣衫显得有点褴褛,蓬头垢面,身背竹背兜的农民旅客站立在月台上等候车,他们怕有二百多人的光景，我们列车刚一停稳, 车门 刚刚打开,他们便不排队一窝蜂地拥挤在车门前, 迫不及待地争抢着上车,临近开车了,还不断有人赶来上车. 晨八时倾我们列车驶离西昌火车站.行驶仅半个多小时即到达德昌火车站.列车驶进了德昌火车站后, 由车站信号灯引入第一月台边的轨道上停了下来,等待旅客上下车. 我站立在车门上,在左前方,远远可以望见修筑成昆铁路牺牲的烈士们安葬的德昌烈士陵园的全貌-----这座烈士陵园是成昆沿线最大的一座烈士陵园，这里长眠着铁五师一百余位牺牲的战士。 --------烈士陵园内栽种的草木之茂密和在成昆铁路沿线看到很多烈士陵园内栽种的草木的茂密度是毫无差异的, 陵园内翠柏环绕，木棉树花开得火红,鸟语花香，背依群山，面临安宁河，俯视逶迤铁路。一年四季不时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烈士的战友们,或烈士的眷属们来此凭悼纪念他们,差不多来访的每一个人都在墓前放一束鲜花,显示着诚挚的悼念之情,以满足他们对逝者的一种精神之寄托. 而每年清明节在此祭奠铁道兵烈士的人更甚多，他们专程来此深切怀念为修建成昆铁路而英勇牺牲在这里的所有烈士们。由于成昆铁路工程异常艰巨以及当时的施工条件限制，大量铁道兵在建设时期牺牲在工地。关于牺牲的铁道兵人数，各种资料数目不一，迄今也没有权威的统计资料。但是至今仍然可以在成昆铁路沿线看到很多烈士陵园。在修建铁路的初期,就在那样艰苦奋战的时候,他们真是与天斗,与地斗,战胜了自然,终于修建成功了这么一条甚为壮观的技术难度最复杂的铁路. 早在汉晋时期，德昌就是“北达京畿，南通蒙昭”的“南方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是一个历史悠久的驿站，古时又称之为“凤凰城”、“燕子城”。德昌都市的近代化程度虽不及西昌,但还是留存下来一些古迹. 我们列车进站后被信号灯导入紧靠候车室的一号月台边的铁轨上停了下来,车站四周树木蕃茂.位于月台的正中的一幢平房是候车室,内设有售票处和调度室,外面均有廻栏,栏外有高大的树木掩映.九时倾,在随可容纳数百旅客以上的月台上,已见人已稀疏,站在此候车的旅客已减少过大半,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已乘上了我们这趟由成都火车北站发往渡口的列车,返回家乡. 这时一个车站值班员从值班调度室里跑了出来,跑到前面的火车头处,提醒司机注意很快有一辆从渡口方向驶往成都的货车不停车,要快速通过站内的铁路交叉口驶向下一个火车站。此时我们列车待命停在德昌火车站铁路交叉道口后方的铁轨上,等待着让那一列长长的货车先通过。 十分钟后，我听到一列火车进站前发出的鸣笛声,才突然意识到了那列货车已驶过来了，我站在车门口眺望着火车鸣笛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列长长的货车呼啸着从我们列车旁边的轨道上飞速地驶过, 急速地朝着车站外驶去,它已经距离我们列车越来越远了，随后站内列车运行又恢复了正常,为那列货车让道好象并没有延误我们列车的多少发车时间. 随后过了不一会儿, 车站上一位年长的员工手提一盏信号灯从车站值班室走出来至月台上,一闪一闪地发出信号,与火车头上的司机交流,口中喃喃有声,不知所作何语.-------这大概是表示停车时间已完毕,请赶快发车的意思吧?估计当时车站上使用的电子信号装置还不甚先进,信号灵敏度差,就以员工手提信号灯发出的信号相示为准,究亦不知其何意,要不然得靠人来猜测其意思了. 此时我们列车的车轮转瞬即启动了, 发出一声长鸣。沿着月台边的铁轨,缓缓地向车站外驶去了！这是二月间天气极好的的一个白天,蔚蓝色的天空中到处飘荡着田野里生长着的高大木棉树上绽开着的火红色木棉花散发出的阵阵的芳香,当我们列车满载旅客沿着这片亚热带河谷急速向前行驶了不一会儿,就已将德昌城远远地抛在后面了。 车窗外快速闪过空旷的原野上散布着的稻田里呈现出一片明亮的绿色,此时自己感觉着好象在这大凉山的早春空气中也充满着因生活突如其来改变后所迸发出的一种喜悦之情。当我们经历相同的快感，或者不是快感，表面上看来它们是在帮着我们适应这个社会，不过，人生很奇妙，许多事都不是我们能预料的,未来一切都还伴随着不确定性,让人感到忧虑........ 春天已经降临西昌亚热带河谷地区,原野上随处可见盛开的野花,遍布在山坡上的月牙形梯田状的稻田里，依然积满了一潭潭波光粼粼清水，田边地头上间隔地栽植着油菜花，这一切的景色都呈现出一片金黄色的斑斓色彩,所有田地边缘上都栽种着盛开紫色花朵的青碗豆。 当我朝着景色快闪的车窗外望出去,看到了散布在田野上的李子树正盛开着的奇妙的花，掩映着农舍的竹林开始吐出嫩绿的新芽。有时可见到居住在小泥屋里的农民听到屋门外自家养的狗遇见陌生人路过,发出的凶猛狂吠声时,旋即从屋里走出来,驱赶狗, 安慰般地告诉行人让他们放心走路,不会担心被狗咬伤，并朝他们发出会心的微笑，祝愿他们旅途平安.... 交班的时间越来越临近了,我不得不早作准备.这时本应该快到我们交接班的时间了, 规定的交接班的时间是早上10点钟, 还有半个多小时到交接班的时间，但要等到接班的列车员去餐车用完早餐后,才能前来接班。我也只好耐心等待. 在临交班之前,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完成. 列车驶行在西昌亚热带河谷地区,或许亚热带地区在时季上与冬夏气温差别的关系不大吧?季节上恐怕只有雨季与旱季的区别吧. 这儿的亚热带河谷地区,阳光和蔼,空气清醇,使我相信了在这片土地上确是有香格里拉般的天国存在. 因为外面天热,车厢内温度高,穿衣厚,我发出一身大汗,趁着交班需要打扫车厢内清洁卫生的时候,我赶快脱下外衣,再把它顺便挂在乘务员室里装置的衣钩上.接着又从乘务员室对面储藏室里取出了一把扫帚和一把拖把,准备开始打扫车厢卫生了.我带着扫帚走到车厢的另一端,扫地之前,我向在坐的旅客们表示歉意,请他们行一行方便,抬一下自己的脚,便于我把座位下的垃圾全部清扫出来.他们丝毫也没有表示不愿意的,大家都很配合我的工作. 我有点着急了,但也没有想到匆匆忙忙地随便应付了事,胡乱扫一下就行了.扫完地后,我开始用清洗过的拖把拖地板.一节车厢一共设置有24排座位, 拖地板时,有点象迷宫的感觉.大抵上我总是依着自己的耐心,一排座位一排座位仔仔细细地拖着.我一个人吃力地拖着地板,汗水湿透了我的内衣, 那种感觉真的是很美妙极了. 忙完了清洁卫生后,我走进乘务员室关上门换了汗水湿透的内衣,休息了一会儿,我随即翻开了值乘工作记录本,习惯填好交接班记录和需重点照顾的年老体弱多病,残疾的旅客到站去向登记说明后，我坐在车厢前面的座位上，等待到站前换票开门。 车厢外天气异常晴朗，阳光明媚。众旅客在明亮的车厢里吸着不甚清新的空气,我耳听之所接,目光之所承,我感觉着车厢里边到处都漾溢着一片祥和,闲适的气氛,咿咿呀呀地学大人说话的婴儿、白发苍苍的老人、身体健壮的中年人……大家都安然休闲着，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只微微漾出一些旅客睡眠时发出呼吸的鼾声和火车车轮有节奏地撞击铁轨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音,这美妙声音伴随着我度过了一个异常忙碌的已经过去了的漫长之夜。 九点半钟的时候接班的列车员前往餐车用早餐,准备接班的列车员差不多都聚集在那儿了,餐车就成了最受乘务员欢迎的聚会场所,列车长和乘警就经常爱光顾那里,喜欢坐在餐车后面餐桌旁的椅子上办公.解决一些列车上存在的治安隐患问题.来就餐的乘务员怕有二十多人的光景,各个车厢换班的列车员,邮政车厢换班的邮政员工,要换班的乘警和列车长,及车辆段的随车检修技术员差不多都在这儿进餐了. 进餐者中还包括有列车长才分配给我的新搭档伙伴---胡女士,年龄当在二十四,五岁以上.她是段上某位中层干部的未婚妻,以婚姻配偶的资格招来段上当上列车员.是比我后来到客运段的.她的身材蛮高的,两颊和嘴唇的颜色有些红艳,眼睛的目光显得炯炯有神,头发梳妆成两个长辫子在后头象文艺女青年的发髫,一身深蓝色的列车员制服,脖子上围着一条色彩鲜艳夺目的围巾,这在我习惯了看灰蓝色布的眼睛不免有点眩晕了. 她是眉山人,她喜欢家乡眉山.我虽然不是眉山人,让我十分坦率地说一句话,我也喜欢眉山.大约因为眉山还是古代的大文豪苏轼的家乡, 这或许更加深了我对眉山的喜欢. 十时倾,此刻用毕早餐的列车员果然来接班了.他们一行人排成队列,从餐车走出来,经过一节一节的车厢,步行前来接班.我终于等到胡女士来接班了.见面后,我向她作了汇报,知会她一些随后需要为旅客服务的事项.她诚然是乐于助人,极愿意完成这些移交事项的. 靠胡女士来接班后,我离开车厢跟随列队走过来的休班列车员们一道走向餐车去用餐,餐车离我的车厢并不远,只隔两节车厢即到达.用餐毕,我们要回到乘务员专用硬卧铺车厢去睡觉.休息八小时之后起床,盥洗毕,去餐车用餐, 餐后再返回车厢去接班. 照片为:川西平原三月油菜花盛开季节的风景系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