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June 28, 2020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114)



文革岁月----工农兵学员生活回忆---114

照片为西南师院校园及北碚城区的照片   摄影:清衣江

离我们“开门办学“中学仅咫尺之遥的小镇。说句老实话,自我来到这所中学之后,的确还从未看见过小镇外的这种田野的景色。之前,我只在走出学校到什麽地方去时,心不在焉地看过一下,平时在匆匆忙忙从学校到小镇,或者从小镇回学校的路上,偶尔瞥过一眼。

现在我看到那条流经过小镇外的清澈的小河,蜿蜒地流淌过田野,冬季冰融雪消的春流,从山上急奔直下,河流在咆哮怒号,这时向西沉的太阳射出了耀眼的光辉,耸立在小镇外田野上的输电铁塔在闪闪发光,小镇外的土地和空气,都带着一股清新的,令人兴奋的气息。

小镇的天空艳阳还高挂着,红得象灼热的金属。更高处,紫光弥漫于苍穹。微风轻轻地吹拂着,给世界带来冬天的安宁,就像过去一样-----象一百年前,一千年前,或许一百万年以前一样。火红的太阳似乎在河水里闪着着红光;

河面上,碧绿的波浪象一匹匹参差不齐的绸缎重叠在一起。河边建立的公社提灌站正在抽水浇灌冬天干枯的农田。阵阵刺骨的寒风吹过来,飘来了河里充满的鱼腥味。

假如天气永远不在变化,那麽谁能想象出小镇夏天的日子,月夜的景色和春天呢?但是一个人实际上能有多少想象力来想象呢?

在小镇通往集市的一条街上,一辆手扶拖拉机突然震摇着,尖叫着停住了,显然是出故障了。随即驾驶员去镇革委会办公室打电话通知公社派一辆手扶拖拉机来把它拖回公社农机站去修理。

李主任接着对我说:“我今天请你来主要想与你交流对我校英语教改的一些看法。我出生于本世纪三十年代初。当一九四九年底我的家乡解放的时候,我尚是一个旧体制中学未毕业的学生时,曾参加过解放初的农村土改运动;

一九五二年年中掀起的一场轰轰烈烈群众性扫盲运动,又曾在这所农村中学当过初中的扫盲老师;与社会的接触面较宽,对于当时的社会生活以及它的激励人心的变革,不免有些研究,体会,观察,甚至预测它未来的发展方向。

虽然一九五八年大跃进时期下放到公社去当社员,后来于一九六三年初又招聘返回这所中学重操旧业当老师,但对社会的认识,多少有了一点基础,尽管这基础还很薄弱。

我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喜欢写作。综观自己一生的写作过程;从青年时期起,我就把写作当作我的一种业余爱好,而我所写作的又都是我生活实践的反映。我虽然教过书,现在又集中精力从事学校的行政事务工作,但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写作。

作为一个业余写作爱好者,这个称号也正是名副其实的。因此,从一九六三年起,一边教书,一边仍旧写一些短文时,便起了一个念头,打算把几十年来的生活经历,所感动过,所体验过,用文字记录下来。

你们到我们学校来“开门办学”在我看来这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当值得起我动笔来写,用几篇有连续性的文章,一段落一段落地把它反映出来。

我听了李主任这番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后,也很有感触地说:“我对文学只是一个爱好者。因水平有限,不敢对你的写作及其作品作出任何评论。但感到你打算把我们的‘开门办学’活动记录下来编辑成文章,这是一件何等有意义的事啊,是值得鼓励和赞尝的,李主任,我坚决支持你。你不要受外界干扰,就全力以赴地把它们写下来吧。我们盼望着阅读你的大作嘞。”

接着李主任坐在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拖长声音叹了一口气,便接着说:“我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今年夏天,我想到要看几本书----这些书被唤作教科书-----其中的大部分书没有看过。

但是当我上学校图书资料室去借阅这些书的时候,---你知道当时我是不抱什麽希望去的,因为我知道我们图书室里没有这些书------我问图书管理员刘老师,你能不能给我借到或者为我校图书室买到这些书,并且给他开了一张那些书的单子,或者随便就叫它是什麽样的书单子吧。

这样,老刘就上县城新华书店去了,他把那些书单子一次两次拿给他们的店员看,但他们尽笑老刘。“你要这些书干什麽呀,老刘?”


“这些教科书是我校教导主任李老师叫我来买的。”

好,你们笑吧,他心里想。只要我们的李主任有书看,这有什麽关系。就那麽着,只要我能给他买来了那些书,或者教科书,或者随你叫它们是什麽的书吧。之后随你们怎麽嘲笑我都没有甚麽关系了。

他呢,每天看啊读的,而且看完之后老是要我再去买点新书来。我把这些买来的新书编目录后,我们图书资料室的藏书量也增加了。我才乐意呐!就这样周而复始地循环着,他就把看过的书拿回来还,又借走了新书。

店员们终于经不起老刘软磨硬缠地一而再三游说,无奈之下,一个店员走过来说,“老刘,你应当知道。你要的这些书我已经在店里查找过了,没有找到。因为现在看这些书的人已经不多了,再者这些书的销量也不大。我们就没有把它们摆放在店里销售。等一下,我们再去仓库里去找,或许能找到这些书。”

“那行啊,”老刘说,”如果你能找到这些书,我买回去,借给李主任让他坐在办公室看这些书,这样,他会感到多麽高兴啊!“

过了一会儿,那个聪明的店员拿着我要买的那些书来了,他告诉我他在仓库里找到了我要的那些书,

哦,你说什麽来着?找到了这些书,快拿给我看。“

店员把这些书递给老刘,他接过来看看,又还给了那位店员。然后很高兴地说:”对了。那太好了,我就买下来拿回去给李主任看。

老刘说着就朝对面的柜台走去,站在柜台前面,一边从衣兜里掏出钱来付款,一边有意识地瞧着正在为他包装他买的那些书的店员。这位店员干活儿很熟练,只见他用一张牛皮纸把书包上,再用一根细麻绳捆上,打上一个活结,手提着活结交给了老刘。

”我说甚麽来着?啊,对了,我该好好感谢你。“老刘对这位打包的店员感激地说。

那天傍晚他从县城里一回来,把买来的书编了目录,就走进我的办公室给我送来了,我要的书果然他很快就给我搞来了...... ... ...是的,我请他坐在那儿,我坐在他对面,我一边翻着书,一边津津有味地读着。我心里感谢老刘,是他使我当天就能读到这些书。“

 
待老李的故事讲完后,我们的话题又回到明天将在初三一班举办的新编教材的观摩课上来了,和他谈起同学们被调动起来的学习英语的主动性,积极性,他夹杂着普通话和地方话,在一旁做着手势,向我们说明普及英语学习对同学们来说是多麽重要。

明天正好是周末星期五,有不少老师可以前来观看这堂示范课,这对推进全校英语学习的普及又将发挥何等重要的作用!李主任深深叹了口气,结束了他的这一番感概性的发言;

我感到一股热流贯穿全身,而嘴巴却渴得要命。我端起放在桌子上的一只茶杯猛喝了一口茶水,又放下了茶杯。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出,一点声音也发不出,连窗外微风吹动树叶发出的嗦嗦的声音都听得出来。

与李主任告别的时间已到,但李主任好像还言犹未尽。我在他耳边小声地说;“我们明天在初三一班的新编英语教材的教学观摩课堂上见。我还期待着聆听你发表高见嘞。“

“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感到愉快。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待象你这样的长辈兼朋友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现在总算盼来了。你过去一直在坚持写作吗?”

他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再问。我四下看看,这间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除了几张办公桌和几把椅子外,一无所有。我微笑着朝李主任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告别的意思,我与戴老师一道走出这间办公室,径直向教学楼走去。

啊,我的庄稼猪期盼你在防范措施的保护下躲过冠状病毒的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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